【散文诗】《花籽》

《花籽》

我希望我任性地在山坡上采拾的每一粒花籽,都不经意地洒在你的园里。 

  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愿所有注视过及没注视的,都被微风轻吻过,包括我曾摒弃的。 

我凝望着这些花籽,期待在某一个夜空,给她们都起一个小星星的名字。    如果无人过问,那无关紧要,只要你知道是谁,并且俯下身带了—份安谧,或者小憩了片刻。   

你不介意的话,我将绽放,给你晨曦和黄昏。在歌声笼罩的林荫里,我独自欢乐,等待新的一天来逗留。    选择一个季节,带一片最暖的阳光,拨开土层,引我呼吸,与你一起成长…… 

《九月菊》

我赞美你,九月之体。你的出现,全新的世界才真正开始。

你迷人的,成熟的气息所散发出来的芬芳,是怎样眩目啊,又是怎样使人激荡啊!    喜欢你啊!你所呈现的天空之美!明净的午后,高远的天际,充满我能尽有匪夷所思的遐想。喜欢你啊!你在大地之物一派成熟里所呈现的浓郁的芬芳。你成熟之体,给人宁静,给人热烈,你神秘又芬芳的气息——多少迷人的夜岚,我被你笼罩在馥郁的梦幻里……    多少日子,我臆想你历春披夏却永无风雨之迹的完美。是什么让岁月之痕销声匿迹,是什么让你如此轻灵,芬芳,成熟?完美无缺到神的地方。你是唯—啊!深遂的,火炬般的黄野菊,如甘冽,洒在九月的路道,山畔。你让我难以自抑,你这历春披夏而又无恙的芬芳。   

多少日子,幻想你,是春之灼灼,夏之窕窕孕育了你的腴体,是摇曳的,天簌的星风创造了你的丰盈。我常常沉醉于你孕育的和熙的秋阳里。它听凭你的安排,听凭你恬静的笼罩的广袤无边的光辉里,给一切都以甜蜜的沉思!我迷恋你赐予的神秘。你所赐予的白露的黎明,你所眷顾的永恒的大地,还有那山坡上的树,热情的火红的光芒,不时地闪耀……    你所透露的无限瑰丽和丰富,你所含的那份轻灵,飘逸。

梦啊,我无尽的梦,关于九月的梦,曾那么深,那么多。你散发的那份遐想啊,那份奇幻,也引起我多少忧伤的思念,和许许多多无奈的感伤,你是绚丽之秋,我的幻想无人替代,你是静悄悄的深夜之光,你是摇曳的迷人……走来的,接近沉睡的高梁能告诉我吗?清凉的黄昏会告诉我吗?   

喜欢你,成熟的芳香,喜欢你,给人幻想的九月菊,你无忧无虑,取之不尽的成熟里,有多少次我往返的迷恋啊!

《心意》

我多么真实,当被你在黄昏将去的窗口瞧见,那插在浓发上的发卡,散发着田野的芳香,还有我别上去的模样。 

  我不再前行,鸟声像微风一样沉浸在多彩的光线里,我不知拿什么在手心里,因为阳光这么丰盈,以致路旁的花香不再摇曳。    为了不让你看出我的窘态,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行走的方向多么虔诚。   

我是一枚成熟的果实,只等待你远远的伸手。假使你的辉煌里盛的是晚霞,那么,我悸跳的心海不再是无着落的潮汐。


《溪流》

有一天,你说过的话变成了一条溪流,在我心的门前流过。

我不能及时抽开门闩,回应你的声气。你潺潺歌唱的模样,在我的上空缭绕。   

逐渐明白,我的心也是一条溪流,我也在你紧闭的门前流过,你从始至终未能察觉。


《冬日之美》

终于,如俗话所说秋风扫落叶。秋风,是一位威严的长者,用一根凌厉的拐杖,以峭寒劲骨之势,硬是把一些不见经传的懦弱者,胆小鬼赶跑了,吓软了,也让粉饰太平者纷纷飘落,倒地,垂首。更让一些趋炎附世者逃之千里,另筑他巢……于是,留下一个纯净和静美的冬日。

冬日之美,首先是那洗了又洗的瓦蓝色的天空。

没有比冬日之空涤荡得更纯净的了,也没有比冬日之空那么长久地让你享受—片纯蓝了。你会看到,从早到晚,从今天到明天,甚至随便半月之内,都是那宁静的蓝,一尘不染的蓝,万里碧空的蓝。那蓝仿佛被神秘的画家重新描摹了一番,远远胜于春夏秋的任何一个季节。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澄清,不像春天飞舞着说不清的扬尘,夏天布满了无数飞蝇,秋天被既将枯萎的万物折射出一种苍茫之色,

冬日之蓝,蓝得静,蓝得空灵,蓝得无可比拟!    冬日之美,再次是那伟岸的山。春天的山,让人流连于山花烂漫,使人置于一径,一隅,一角,一处,养了怡情,惰了闲适。夏天的山,让人往返于亭外雨,路旁伞,搁了目,囚了心。

秋天的山,烂漫与苍凉并重,绚丽与荒芜举列,愁了柔肠,叹了年华。只有冬日之山,不言不喻,用冷峻的面孔望着你,用挺拨的精神昭示你,仿佛告诉你,“我就不说一句话儿”也不用什么巧辞俐色,我就是伟岸之躯,请你仰观之,请你投一份相濡以沫的背影来。那意思分明是说,人在世上,心上要始终矗立一座山,伟岸之躯的冬日之山。

    冬日之美,还在大地。当你领略了百花争妍,万紫千红,当你沉醉过五彩缤纷,五光十色,当你痴迷着蓬勃茁壮,绚丽多姿,突兀地,当冬日大地呈给你一片单纯的本真,你才真正惊诧于生命的真谛。那是一种美仑美奂的空旷,广袤,无垠,不需要色彩来点缀,不需要繁华来填充,不需要一切。生命之光应是无色,才最丰澹。生命之约应是无约,才相约。

如果可能,每个人应在冬天的大地上走一走。也许农民堆的玉米轩成堆地散在地里,也许还会有没被鸟儿吃尽的散落的胡麻籽儿长出了三四寸长的芽苗,但你踩着已经冻硬的田地,你的思绪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这种感悟玲珑剔透,又掷地有声。它是对你一年的总结,一生的直白,告诉你,我蕴藏,所以我孕育。我孕育,所以我成熟。我成熟,所以我又孕育……   

冬日之美,也在夜晚。别说皑皑之夜,那绵延无声,山地皆纯的雪折射给你的一片震撼。就那月色溶溶之时,你会看到,月色不在被切割得斑斑点点,而是一面完美的轻纱,附在圣洁的大地上,没有任何东西戳破这来之不易的完美。也不像冬天之外的月色,仿佛悬在云层,悬在空中,悬在树梢,触摸不到。

冬日之夜月,它就在脚下,眼前,完完全全披在你身上,好像你一走动,就会抖动整个铺在大地上的月光……


《雾》

没有人知道,我在你这里,在被你弥漫的山村里,也没有人知道你的世界有多大!   

  在你跟前,我的目光多么渺小。看不到太阳,看不到—切。但我知道眼前某处有棵树即将落叶,我知道山路沿着山弯一直蜿蜒而去,我更知道那远远的小河又在流淌,唱着秋天最后一场雨的眷恋……     

那不变的山村生活的—种节奏依然如故。有人在抽响沉重的铁门,有人在肆无忌惮地喊骂,像是已经在耕地,又像是刚赶着出圈,骂声随之漫无边际。有人不知是高兴还是晦气地高唱了一声。透过星星点点的雾气,听起来格外别致,格外悠长! 

    没有谁知道我在想什么,没有谁知道我对你多么依依不舍!我喜欢你的掩盖真相,本来眼前的看不见了,本来司空见惯的如梦如幻了。我有一种轻的感觉,似乎跟着你缥缈,我有一种超脱的感觉,似乎跟着你不真实了。轻盈的雾,把我的脚印藏匿了,缠绕的雾,把我的目光带到远处的山岚里,在你影影幢幢的青霭里,我的心灯从未有过的在亮着!       

……不会有一种永恒,生命里所接触的人和事,终会渐渐远去。那种远是一种陌生的,给你世俗眼光的。那份给心灵的悸跳,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惟有这雾,虚虚幻幻,从出现之时起,就不让你抓,不让你恋,不让你寄托,在你跟前,待走去却离着点儿。似乎在身后,蓦然回首,又离着点儿。它怕你当真,在太阳出来后,早早地挽了个发髻似的,盘在山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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