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利军的母亲去世了,我是听路明远说的。时值中元节,路明远去公墓祭奠家里先人,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文利军。文利军正手捧母亲的遗像,走在前往火化厅的路上。
文利军也看到了路明远,但是抱着母亲遗像的他看起来非常颓废,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气势,看到路明远脚步似乎停了一下,又似乎直接走了过去。
路明远当时愣了一下,就那么站在路边一直看着文利军和其他人都进了火化厅。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这事会不会跟文利军取消婚礼有关,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再见到文利军,还以为他自己想通了呢。
后来从文利军朋友口中得知,文利军取消婚礼的当天下午来了我家门口等我,等他见了我一面回去后,他的母亲已经脑溢血发作入院了。文利军闻听此事匆匆赶往医院,他的母亲已是昏迷状态,他的未婚妻陪伴在侧。在医院治疗二十多天后,文利军的母亲清醒过来出院回了家,但已成为半身不遂,说话也断断续续不能连贯了。
出院后的文利军母亲,生活已经无法自理,身边须臾不能离人,文利军的未婚妻主动过来帮助文利军照顾老人。文利军的母亲,常常拉着文利军未婚妻的手神色黯然不能自已。文利军的未婚妻就当着文利军的面问文利军的母亲,阿姨我和利军把婚礼补了吧?床上的母亲便歪着脑袋、流着哈喇子一下一下地点头。
文利军真的和未婚妻补办了婚礼,婚后没几天,母亲在家里平静地去了。
这件事令我心情格外沉重,也深深地自责。如果文利军结婚没有给我送请帖,或者我没有和路明远去参加文利军的婚礼,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可是如今显然没什么如果,只有文利军母亲已然去世的这么个结果。好在文利军终于顺利跟未婚妻成亲了,这事也总算是尘埃落定。
做为朋友,我很想去看看文利军并安慰一下他,文利军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失去姐姐、父亲、母亲的重大变故,期间为了完成重病母亲的最后心愿,违心地迎娶了未婚妻。我和文利军虽然沟通不多,但是他的这些切肤之痛,我仿佛感同身受。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文利军的心思已是很难揣测,我如果主动上门,会不会又给文利军的生活带来什么意外插曲?
纠结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直以来,把文利军当成异性闺蜜百般享受他无微不至的呵护关爱,却从没见他有任何欲求,这种感觉相信对很多女人都是致命的诱惑。
可我似乎忘了一点,我没有无盐之才,亦无潘安之貌,如果我不打算予他倾世温柔,也不打算给他婚姻之实,拿什么面对文利军的无私付出?
如今文利军已经结婚,这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就这么安静地远离文利军的生活,淡出文利军的视线,大概是我今后能给予文利军的最好祝福了。
这么想着,心里渐渐安然下来了。
我和文利军,还有文利军的妻子,当我们都明白过来现实与理想其实总会有差距,我多么希望,我们都能被生活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