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 荫 琴 月
雪 竹
“桐荫轩”“琴月斋”是我永远的家园。一个是曾经的爱巢,一个是现在的居所。
我与爱人相识之前,他家青瓦屋前的梧桐树已近合抱,浓郁的阴凉遮蔽着爱人住的西房。小窗轻启,窗下的紫红色的古式方桌上铺一层微黄的毛毡,毡上置着毛笔、砚台。展开宣纸,爱人站在斑驳的梧桐叶的光影里泼墨写字。
那是美妙如童话的生活!
“桐荫轩”之名命于何时,我不知。那块“桐荫轩”的门匾真真切切是我俩亲手挂上去的。他先将字书写在宣纸之上,再套印到木板上。记得,冬日的夜晚,东屋的炉火烧得很暖。我们在灯下刻那方门匾,他拿着刻刀精心雕琢,我只静静守候着他,有时帮他拂去刻下的木屑。刻完字涂漆,“桐荫轩”三字是青绿色。而今忆及,隔了多年,宛在眼前,历历在目 ,倍感亲切。青瓦檐下,雨后滴水而成的一串串沙坑,慢慢在眼前幻化,颇有“松间沙路”之味。门前红砖铺就的小路染上痕痕青苔,着实惹人怜爱。时光是法力无穷的“魔术师”,让我们的人生充满变幻,在她手中“桐荫轩”成了住满爱的精神故园。老树被刨去了,新房盖起来了。120多平米的新房再也没有了“桐荫轩”的诗意。从门匾被摘下的一刻起,清凉如水,热烈似火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生活的困厄接踵而来,消磨掉灵魂的悠闲,抹杀了清幽的灵感,生存是多么严峻的大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又拥有了“琴月斋”。它全然合乎我们夫妻的理想:青山、绿树、蓝天、白云。
夜里,风在山间奏响大自然的妙音,无一日雷同,或是松涛咆哮,或是颤抖一样轻柔依稀,我尽可欣赏,颇有龙吟凤哕的意味。每每夜里醒来,开窗,侧卧榻上,悉心静听辨识大自然的乐音,不自觉中安枕入眠。明朗的月夜,需将遮光窗帘拉得极其严整方可躺下。有时,关上灯,在洒满月光的地板上,走来走去,游神一样,很有趣!想着,若有人突然闯进,定然惊悚大叫,恍恍惚惚已经看到那幅景象,我已经不自觉得先笑出了声,吓得自己一跳:哪来的笑声?
迎着晨曦,打开窗,扑满怀的清新,晨风微拂,精神顿时从恹恹睡态中出来。为“女儿”购置的钢琴,有名无实,因为只有假期里,她才得功夫弹奏。我始终怀疑丈夫要女儿学钢琴的用意,因为他学习及弹奏的热情远胜于女儿,每天必弹。有时,听着他弹得不着调了,我暗怀恨意,贬着他:“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来凑热闹!”
人近中年,蓦然回首,自己心中竟然还存着少女的天真,只是有些沉甸甸的,不再那么剔透轻灵。“琴月斋”里的月色散着淡淡的哀伤,琴声却时常慷慨激昂。不管怎样,这个居所还是令人满意的。
今天,爱人拿出多年前写的“琴月斋”,向我述说装镜尺寸的一瞬,一向唯物的我竟然觉得:冥冥之中,一切皆是定数。“桐荫轩”是逝去的记忆,“琴月斋”是真实的生活。
我当珍惜!
2013年7月
悦读《桐荫琴月》后之心得
(癸巳年七月)
墨林
雪竹笔墨醇香,墨林浴心如裳。
昨夜秋空对月,今晓东山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