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无效
高二的时光也很快过去了,又是一年毕业季,千佳升上了高二,岚和铃木即将步入紧张的高三,星野惠子顺利升学。超自然社的活动还是依旧进行着,尽管频率低了很多,岚跟铃木俩人打算在第一学期结束后再退出社团活动。
E中有一个优势,就是拥有Y大的保送资格,不同于初升高的资格,有着更大的价值。Y大是这个小县城里很多学子所憧憬的学府,大家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能够读上Y大,意味着美好未来的起点,同时也是逃离这个贫穷小地方的最佳方法。关于Y大保送的资格,不算优秀学生云集的高三年二班,只有一个名额,全班都知道,这个名额将在岚和铃木之间敲定。
岚自身并没有那么地期待得到这个名额,可以说他对任何事都没有期待,从来都是听从母亲羽山爱理的要求而一步步走过来的,因为是她的要求,岚只是努力地做到而已,岚只是必须要做到而已。
某天川岛老师找来岚聊了一会。川岛是E中最好的物理老师,他一直很欣赏岚,觉得他是最有机会保送Y大的学生,一定要好好争取。
如果不是之后的某一天去办公室打算跟老师提交保送申请表听到关于名额的内定,岚也许还是在尽全力好好加油的自我催眠之中。也许这里面有很多内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最喜欢的老师,也还要欺骗自己。
“放心,铃木君很有潜力,他当之无愧。”
“哪里,铃木君的话完全不会被人怀疑。”
“放心,我们分组后会全科安排最好的老师。他肯定能超常发挥,到时候只需要小小助力......”
高三第一学期有一小段时间,岚没有去参与例行的社团活动,于是千佳也停了一小段时间,直到岚开始继续。
期末,最后一次的社团活动,铃木没有去。他找到岚,因为一些变动,来跟他告别。
“羽山同学,下学期后就要以老师分组的形式上课了,我们可能不在一组了,因为老师说要战力平衡。总之一起加油吧。”
这种分组,即是说果然已经放弃自己了么...
“啊对了,今天和以后的社团活动我就不去了,钥匙给你,也许高考完了,我们再聚吧。”
“关于之前怀疑你说谎的事,向你道歉,尽管还是不明白原因,但是我相信了你是真的看不懂那里面的咒语。”岚想起之前自己不在的时候,里馆下排被人动过的部分笔记,尽管很小心地都放回原位了。看来铃木确实背着自己有调查过,只是并没有找到。
“代我向小千佳说声抱歉,再见啦。”
手中的字牌传来铃木手上的余温,白色的牌身有些微微发黄,“超自然社”几个字上的涂漆也被刮掉了部分,随着铃木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在岚的视野,钥匙上的余温也逐渐从岚的手中消失了。
特意提早去了藏馆,走到里馆,拿下了唯一放在最高一排架子上的笔记本,岚从里面出来时千佳刚刚到。
“就只有岚君?铃木前辈不来了吗?”
“啊,说是有事。”
“那以后岂不是都不会来了?”千佳做出一副伤脑筋的动作,“毕竟最后半年了啊。”
“嗯,他不会来了。”
“不过毕业之前还有机会见到吧,至少要拍毕业社团合影嘛,这可是社团传统,而且第一次就没拍上。”
“嗯,会拍的。”岚和千佳坐在桌子旁,桌子上还放着几本笔记。
“千佳,你还能找到人来社团吗?”
“欸?说不定可以哦,有个很崇拜我的学弟,叫他也许会来哦。”
“嗯,邀请他来吧。”
“你都不问‘崇拜’是什么情况吗?”千佳有些悻悻地问。
“有喜欢千佳的人不是很正常吗?”千佳尽管看上去神经大条咋咋呼呼有些没头没脑,但事实上成绩优异,而且长相乖巧,从小就是大家喜爱的对象。
“......倒是没错啦。不过为什么现在要找人啊,又没有新生,反正铃木前辈不退出也不会解散啊。”
“提前准备吧,还是千佳不想要这个社团了?”
“怎么会,我还没玩够呢。”
“而且说不定我后面也没时间来了,找个人陪你我比较放心。”
“那好。”千佳很开心地笑了。“岚君待会不回教室了吗?”
“嗯?”
“因为你带着背包啊,平时你不都放教室嘛。”
“啊......对,今天直接回去。”
今村幸一,高一三班的学生,同时也是棒球社成员,是个非常健气的阳光少年,在接到千佳的邀请后十分开心地表示要加入,本着对千佳的“崇拜”之情,也在千佳随叫随到的社团活动中十分活跃。事实上高三第二学期的社团活动几乎只有他们俩个人,岚也忙于升学备考,只在开学后的第一次活动出现过,也算是为了把钥匙给千佳。拐向藏馆的走廊,岚看见一个蹲在门口的男生。
“啊!你好!你一定是岚前辈!我叫今村幸一,千佳前辈让我下了课就过来,好像来早了点......”
岚微笑着向这个有些咋呼的学弟点点头,开了门示意他进去,在幸一对着藏馆感叹之际千佳也到了。
“你们都到了吗?啊岚君这就是幸一啦,他应该自我介绍了。”岚又看向幸一点点头,幸一回应了一个阳光的微笑,这个男生估计跟千佳很合得来吧,都是非常阳光的性格。
“千佳,抱歉,以后我可能都没办法来了,钥匙就先给你们吧。”
尽管千佳有些失望但还是懂事地没有说什么,约好了考完试再聚。岚并没有呆太久就表示要回教室复习了,千佳送他走到门口,正准备道别,目光不经意瞟到了花坛。
“啊!花——没了!”千佳大叫着指向花坛,记忆里原本美丽盛开的纯白鲜花,此刻却全然没有了生命的气息,花瓣已经不复存在,枝叶萎缩成一团,不细看便会以为是与旁边的荒芜无异的杂草堆。
“怎么会这样?”千佳跑了过去,一脸沮丧地盯着花坛,幸一也闻声走了出来,担心地跑到千佳旁边。
“千佳前辈怎么了?”看了看千佳指着的花,“是前辈种的.......这是花吗?已经凋谢了啊。”
岚有些疑惑为什么千佳这个时候才提起花枯萎的事,自己的记忆里很早就已经是这样了。
“.......一个假期而已啊。之前每天看着它就没想起要拍照的事情了。”
“一个假期?不是已经过了一年多......”千佳并没有听到站在走廊上的岚的这句话,依旧沉浸在沮丧之中。
“也许是因为过了花期的原因吧。”幸一安慰道。
“花期过了也还会再长啊,这明显是死掉了啊。”
“啊这个看起来确实是。”
“可是它又不是普通的花,这可是咒语之花。”
“咒语之花?”
“啊——还以为它永不凋零呢......”千佳似乎没有打算跟幸一解释。
“哦!照片!要是那个时候拍上就好了......相机修得太久我都忘了......”
“千佳前辈喜欢的话我们再种上去就好了!”
幸一在旁边笑着跟千佳说着他对种植花草有一些经验什么的,于是两人开始聊起了种花的计划。
岚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图书馆,本来走向教室的步子停了下来,转而向着校门的方向。
花月桥上没什么人,岚就站在桥中段靠着围栏,早就不是铁杆,木制的扶手好像没有那时那么凉,天渐渐黑了,此刻安静得似乎只剩下水流声和岚的呼吸。
这次没有烟花了。
回到家,岚拿起书架上的笔记本,封面下的红心早已变成灰色了,翻开第二页,是一团杂线一样的图案,像是枯萎的杂草堆。
岚接着翻开了最后一页,看了一会,闭上眼,默念出那行字。
一秒、两秒。
睁开眼睛,那行字还在,完整地嵌在页面中心。
不行......吗?
岚脱力地倒在床上,有些困倦,立刻被睡意淹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似乎提前回来了。惊讶于岚在家而非在学校自习的羽山爱理愣了下情绪立刻爆发了。面对总是时不时发作的羽山爱理,岚终究是隐忍着接受她所有的自己所不理解的愤怒、痛苦或悲伤,不过问其中有多少真的是自己的原因,只是一遍一遍告诉她自己不会欺骗她,不会让她失望,不会背叛她——自己总是能习惯性地讲出这些话,都不用经过思考。
等她冷静下来就会离开。岚慢慢从地上把碎掉的玻璃——相框、杯子或者别的什么——打扫干净,将凌乱的书桌和地上的书本整理好,刚刚睡着时放在身边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出一道口子,岚对着它看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了,终于合上,扔进桌子底下收纳纸质物的箱子,躺在纸箱里的笔记本,上面深灰色爱心伴随着纸箱盖子的嵌合变成了夜空般的纯黑。
第二天还是平常地去了学校,老师也早已经不再过问脸上伤口的来历。昨天已经分完组和教室,岚所在的A组换到了另一栋的教学楼,第一节是物理课,上课的是川岛老师。
再晚一些的时候,学校请来了在Y大就读的几位校友给准毕业生们开设了一次分享交流会,算是给紧张的高三学生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星野惠子也在其中,跟一位男生一起。
“星野学姐这位莫非是男朋友?大学认识的吗?”一位女生看见两位间似乎有些亲昵的神情忍不住八卦起来。
“啊是的。参加了一个社团,本来只是想弥补一下自己高中没有怎么参加社团活动的遗憾,结果遇到了铃木君。”
“啊——好羡慕,果然大学的社团才更有趣吧,上大学我也要加入社团。”
“那么现在就要好好加油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