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七年,刚过春节,旧年的热闹还未散去,相府里又贴上了新的红符。
今日是新年里第一个黄道吉日,也是相府小姐的出嫁之日。乘龙快婿便是旧年新进的状元傅清河。
寒门才子,清俊非凡,相府小姐,知书达理,真真天作之合。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围观的百姓踵趾相接,任谁都想沾沾这喜气。
骑马在最前头的傅清河一身大红,未着玉冠,只绑了红色发带垂至身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自从状元及第,傅清河所住的临门客栈几乎被人踏破。
放榜不久,天子设宴听竹台,外臣在外宴,亲眷则在内宴。不过听竹台格局巧妙,内宴之女隔竹帘而望,宴上种种尽收眼底。
那日宴上三人并行而坐,探花郎瘦骨嶙峋胡须花白,榜眼君大腹便便双眼浑浊,唯独这居中的状元,青竹之姿雪梅之颜,一首咏竹诗艳惊四座。
京城的贵家女子数不胜数,可这状元三年才得一个,相貌才华皆佳的少年状元就更难得。
于是宴后,几欲被踏破的临门客栈,又被说亲的媒人踩上了一脚。
如今不过半年,状元郎已是相府姑爷。
傅清河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议论声,面上的淡笑不变。仪仗队敲锣打鼓声乐震天,也没能打破他身上的幽静。
可是没有人看见,傅清河攥着马绳的手如同握住救命的稻草,死死不放。
相府到了,傅清河下马,迎着婆子道喜恭贺的声音进了府。
众人调笑不断,又折腾了好一阵。
傅清河予取予求,且礼节周到,又做了足足五首诗才让新娘子下了阁楼。
文相爷看着才情非凡的女婿,摸着胡子笑。
大喜之日,飞黄腾达之际,姑爷却能如此稳重,毫无放浪之态,绝非等闲之辈,着实是他相府之幸。
迎回新娘至状元府,喧闹声小了不少,几乎被衬托的冷清。
状元府不比相府层层叠叠几进几出,只是简单格局,文薇在喜娘的搀扶下很快便到了大堂。
堂上无人,只有两尊牌位。
喜娘少见这种场面,扶着文薇便顿了一步。文薇刚要低声问,只听耳边司仪已经落声。
一拜天地。
可惜天道不公。
二拜高堂。
高堂早已仙逝。
夫妻交拜。
夫妻注定陌路。
傅清河跪在地上,面上自始至终的笑容慢慢消去。他本就比平常男子肤白,被这周身的红色衬的格外眉目如画,只是这画如今带了霜气。
送入洞房。
傅清河牵过文薇的手,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