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郁楼内,身姿曼妙的女子们乘着优美的乐曲,翩翩起舞,红袖翩飞,宛若人间仙子,美轮美奂。
在一群女子的包围中,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男子一边饮着美酒,一遍欣赏着着这美妙的舞曲,身边莺莺燕燕无数,好不惬意。
“公子,可愿听我奏一曲?”
清亮的声音将所以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也包括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只一眼,惊艳整个人生。
那公子大底也未见过如此惊艳的女子,一时有些着迷,旁边的女子拍了拍他,才醒过来。
她扫了一圈,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向我走来,声音很轻地对我耳语,但仅仅是向我借笛子一用。
“公子,我的曲收费较高,公子听得起?“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笛子说,那公子毫不在意的说他听得起,她嗤笑一声,奏了一曲,索要乐费时,震惊了所有人,她的曲子若非九命猫妖,否则听不起。
她要的不是钱,是点曲人的命。
后来,她再次吹起我的笛子时,有三道黑烟从她身上飞出,在空中乱舞。
落郁楼内,几乎所有人,在黑烟飞出的那一刻,逃出落郁楼。
我除外,我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三道黑烟乱舞一阵后,齐齐飞向那位公子,仅刹那之间,那位公子化成了一具干尸,三道黑烟也随之消失。
公子,欠债总要还的,尤其是桃花债。她笑着说。
犹如一朵彼岸花,明知剧毒无比,偏偏忍不住为她失魂。
她转身时,再次看到了我,笑着将笛子抛向我,如来时一般消失了。
从那以后,我便带着她用过的笛子,四处漂泊,听到哪里有干尸,黑烟,我便往哪里走,但在没遇见过她。
三年后,我在一片小树林里过夜时,终于我再次遇见她,她却身受重伤,心口溢出的鲜血洒满了一身,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当时慌了,但我的三年漂流经验终是让我冷静下来,小心的褪去她的衣衫,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不下百道伤痕,眼泪还是悄悄流了下来,满心满眼的心疼,颤着手给她清理伤口,上药,包扎,把她轻轻放在我的腿上,只想让她好好休息。
第二日,我醒来时,她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我面前,她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
她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将我压在地上,逐步收缩,眼中不带一丝感情。
我被掐的几乎不能呼吸,感觉死亡就在我面前,要伸手抓住我,我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
勉强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她冰冷无情的眼睛,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因为最开始的一眼,追了她三年,现在死在她手里,也算圆满。
在我窒息的前一刻,她松手了,紧接着我便是一阵猛咳。
我见过你?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像在同未曾谋面的陌生人说话。
我捂住被掐的泛青的脖子,无助的看向她,心像被无情的刺了一剑,慢慢垂下眼眸,掩下满目的心痛。
疼,很疼,真的痛到心碎,有什么比爱人相见陌路,更令人心痛。
手指悄悄地触了触袖中的笛子,心里问自己,追了三年,想了三年,就为这句话吗?你图什么?
很多时候情,都是不知所起,却一往情深,就像我和她,仅一面之缘,我又为何爱她如此之深,不能自拔,徒伤己心。
许是见我久不答话,她便也不再问。
可有所求?她再次问道。
所求?我所求不过你。
而我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再次看向她,笑着说,原来你还会报恩呀?
她略显尴尬的咳了咳,扔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晶珠给我,说凭此信物,可以随时找她换一个愿望,说完便消失了。
水晶珠被我小心的放在一个袋子里,牢牢束好,十分庄重的放在胸前,就向对待定情信物一般,无微不至。
方才的心痛,被忘得一干二净,又高高兴兴踏上了寻爱之路。
大概每一个爱人都是这样吧,不论伤的再疼,所爱之人一点安抚,都能让他或她满血复活,尤其是才步入情场的雏儿们,更甚。
短暂的相见之后,便是漫长的寻找,追随。
一年之后,我又碰到她了,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我找到她了,不幸的是当时她正忙于......接吻。
漫天白雪之下,她一袭红衣,紧贴着面前的男子,一只手捏着男子的下颚,男子背部紧靠着树,一动不动,任由女子吻着,似在享受女子给他的甜蜜温存。
我当时在一棵树后,看着这对相吻的情侣,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心如刀绞,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却强忍着悲痛,看着她们完成这场热吻,依依不舍的分离。
不知道两人离开了多久,我才慢慢走到她们热吻的树旁,靠在男子靠过的地方,像一尊雕塑一样静止。
直到浑身被冻得僵硬无比,才缓缓挪动步伐,目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卷轴似的物体,不自觉的走过去,最后跪在雪地里,打开那个卷轴。
在看到它的内容时,我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决堤而出,一个男子,在漫天大雪中,竞生生哭晕过去。
最后,我只记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抱起,我便陷入昏睡。
再醒来时,我便在一个小床上躺着,手边是那个卷轴,而胸前的水晶珠不见了。
正逢屋外发生响动,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拿起画轴,立刻夺门而出。
“看到的便是一个男子拿剑刺向她的心口。”
“你替她挡下了那一剑?”玄蛇从旁边女子的怀里钻出来说。
云安点了点头,“我替她受了那一剑,死在她的怀里,也算无憾了。”
“这就是你拒喝孟婆汤的原因。”穗辛强行把玄蛇按到怀里说,无视玄蛇的怒视。
“嗯。”云安垂眸,“我想再见见她,哪怕不入轮回,哪怕魂飞魄散,哪怕......她依旧不记得我。"
最后一句,云安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这么对我,不怕我离开你?"玄蛇看向穗辛,气鼓鼓地说。
“你不会。”穗辛笑笑说,执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你不会离开我,就像怨灵缠上一个人,就永远不会放开一样,你就是我的怨灵,即便你放开了,我也会牢牢抓住你。“
“花言巧语,不理你了,“说着,化作一条蛇,钻进她的衣袖里,紧紧缠在她的手臂上,好像真的分不开。
好羡慕你们,两个女子都能爱的难舍难分,不像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云安垂眸。
“怎么会是花言巧语呢?这是事实,对吧,怨灵?”穗辛看向云安身后,说。
“嗯。”
熟悉的声音,让云安大脑一空,正欲起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抱住他。
“不用起身,这是我欠你的。"
穗辛看向缠在手臂上的红蛇,此刻她也想有个人抱抱,玄蛇的小脑袋却骄傲的别过去,穗辛无奈摇头,放下手臂,再次看向两人。
“怨灵,三千怨气凝结成的生灵,千年前,你为了让她活下去,散了毕生修为,又为了寻消她怨气的方式,牺牲了生命,都没让她爱上你,就去了趟凡间,便爱上了,你们的爱,令人费解。“穗辛强行将玄蛇变回人形,抱在怀里,”说好了,这条船现在你来守了,渡不了一个痴情人,可别想走。“
说完,便抱着玄蛇飞出忘川,遨游天地。
“你叫怨灵?”云安轻声说。
“画上有我的名字。”怨灵低声在他耳边说,像在凡间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云安接过卷轴,打开,里面是一幅画。
画上只有一个红衣女子,左上角有一个用朱砂写的,殷红的两个字: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