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日记(十)

日记三十一

(还蒙住被子在睡觉的我听见外面的警报声 ,因为父亲 在,我心很坦然 ……)

3月21日。天气阴。

警报声破碎了我的想法 ,才相见又离别 。

父亲眼里才点燃的希望,被粉碎得稀巴烂,父亲弯下腰开始巨烈地咳嗽,直到脸色苍白,也没缓过气来……

“爸!对不起 ……”

父亲左手按住胸口,摇了摇头,用右手制止我说下去 ,也许是痛心或许是心痛 。

父亲含在嘴里的亲情,在眼前 ,在瞬间,跟肥皂泡沫一样,破裂得又寻觅不到了影踪,注定父亲会走向再次孤独。

我沉默地等待,等待父亲象暴发山洪一样的愤怒 ,然而那一分一秒,一秒一分,却在切割着父亲的心,似乎那切割的刀钝来生了锈,撕裂的声音仿佛在虚空中‘……滋……滋……’作响,父亲煎熬着内心,让难以割舍抽动着每一根疼痛神经,而痛彻心扉。

警察破门而入,看见跪在父亲面前的我,也许是同情 ,或许是慈悲,更有可能是让我良心遭受更漫长的谴责。

警察并没催促,父亲难以承载满眼转动的泪水和颤栗不已的身躯,艰难地转过了身去,我想爱哭的父亲是不想让我看见他的眼泪。

我坦然地向警察举起了双手……

“爸!我只是个小偷 ,我很快会回来,等着我 ……''

警察的大阵仗,让父亲撕心裂肺…

日记三 十二

(在开庭那天,我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头排的父亲,我想我不再孤单……)

5月10日。外面的天空是啥样的 ?我不明白。

在法庭上我冷静地陈述着 ,也极其配合法官的问话,我想在事实面前 ,我会承受一切,让那从未踏实过的心,不再担惊受怕。

更不想在今后,带给父亲的是绝望,也许面对的是牢狱之苦,却在良心上有了一个如释重袱的轻松解脱。

我快崩溃的心,在看到父亲的刹那间,我感受到了温暖和欣慰,暴戾的情绪开始缓和。

我没请律师辩护,也没打算请律师,更因为是没有更多的钱去请律师。

我的生活经历让我怀疑美好与正义,让我不相信一切,更不相信公平与公正 。

在我看到那些垒得象一座小山的金条和还没脱油墨味成捆的钞票,还有那些一张张存款单上的洋码儿数字时,我就一直在想,却怎么都没想明白……

“苟且偷生与贪得无厌都是人性,强盗与小偷,小偷却属于最低层的悲哀 ……''

在法庭上,我突然想起了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是注定的人生。弱者永远的软弱,强者永远的略夺,这是法则,也是畸形的法则。是游戏就必须遵守和承受的法则。

同时也想到了那老东西丑恶扭曲的嘴脸,在丢失了足以让他丢掉脑袋的巨额财物时,他苏醒过来后,是否吓破了胆,在粟粟发抖?

我想笑,在庄严的法庭上,我想笑,贪婪与软弱……

法官在念完我的罪行后,庄严地在国旗下宣判,有期徒刑十二年,我沉默着。

我没上诉。

日记三十三

(别了,在押的高墙与铁丝网。)

5月11日。天气晴 。太阳有些火辣。

在判下刑来的第二天,我换上了编号1018的服刑服,提着属于自己的行李___洗漱用品与内衣 ,象赶鸭子似的赶出了高墙与铁丝网 ,又赶上了有警察严阵以待的敞篷车,全服武装,荷枪实弹。

我回头就望见 ,高墙上的岗哨 ,纹丝不动,恍若浇铸的雕像一样肃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随着汽车渐渐走远。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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