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玉兰花又开了,在微风的抚摸下片片飘落铺满了青石小路,屋前的池塘边早已成了它们欢聚的地方。
三月的南方也已进入梅雨时节,不知不觉间天空又飘起雨滴。忙着收拾晾在院子中衣服的我,一转头又看到你曾住过的房间,破旧的黑色大锁深深地阻隔在你我之间,像那条我们心中永跨不过的伤痕般。自你走后,我再也没有打开过那扇门,闭着眼睛还可以感受到你身上清淡地薄荷味。
那天是杭州三月难有的晴天,窗户后望着阳光的我忽然想起你曾说百花之中你独喜玉兰,伴随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如孩子般的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你的房间却发现生活中处处隐藏着“惊喜”。倘大的屋子与你有关只剩下一条贴在冰箱上的蓝色便利贴写着“我走了”三个大字。
你走后,墙边的那个小屋成了我所有的寄托,这个见证了我所有悲欢离合的房间是我每天驻足最久的地方。在你走后的多年,我一直把那间屋子划为你的私有物,门上的那把大锁是我自己锁上的,总是幻想着某天醒来后,你站在池塘边朝着我微笑。不是没有看到你寄回来的明信片,只是不敢,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尾随你而去......
雨滴密密麻麻地落在身上,凛冽的大风吹乱了散落在肩上的长发,丝丝青丝遮住了我的眼睛从发梢的间隙中我仿佛看见了你,高大的身影,沉稳的步子.......时隔多年,我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再见的情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此时此景。
“我回来了”
“哦”
.......
一如你的风格,简单、直接。没有解释、没有拥抱、甚至于没有过多的言语,傻傻楞在雨中的我早已失去了知觉,直到被你强行拽进房间后,瑟瑟发抖的我都不知应该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去换衣服”
“哦”
......
躺在床上听着窗户外稀稀拉拉的雨滴声,平静的心好像是被这络绎不绝的雨点所干扰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盯着房梁回想着下午与你重逢的画面,短短几年,你白炙的面容已暗黄暗黄仿佛宣誓着它的主人这些年经历地漂泊年华;你清冷的眼神有了温度,不知在旅途中谁融化了你那颗冰冷的心,但我知道,那人不是我.......你带着让我陌生的一切回到了我们的小院,我曾想着你回来时我的心情是激动多还是伤心多,却从未想过是惊吓之后的平静。
黑暗中,我摸索着走向客厅,月光照在你消瘦的脸庞上,你紧锁的眉头印在我此刻的心中;这么多年,除了在最初的那段日子我再也没见过你舒展的眉头;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老式的旧皮沙发上,你嘴角“哼哼唧唧”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你回来后,我们都没有提及那扇上了锁的大门,或许你也记不清你走时它的模样,晚饭后你一声不吭地搭建起了你的简易床,我默默地退回房间。
这么多年,我从未走出你的范围,喜爱着你喜欢的一切,守护者你要守护的所有,没有你的世界会是怎样呢?百花万紫千红,我并不喜玉兰.......终明了,为何你说最爱这院子却一去经年未归;终,多年的羁绊,我们已成为阻碍彼此前进的那块石头。
初见你时,泥泞的道路,清新的空气,沾着无数雨滴的青草,洁白的衬衫,温暖的笑容倒影在金色的夕阳中;一眼便是数年,终究我们是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错的人。
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我们蒙着头坐在餐桌的两面,空气中安静地我可以清晰地听到你和我的呼吸声,那么的沉重。
“什么时候走”
你的身体瞬间僵硬,挺了挺背又弯腰重新看着眼前的那碗粥,喃喃道“不走了”。
望着院子里温暖的阳光,我别过脸盯着你笑着说“我要走了”,我想那刻的我是最美的自己。片刻惊讶后,你淡淡地说“哦”。
你送我走到巷子口,我满面笑容地对你挥手说再见,你莞尔一笑,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刻。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等待你的感觉而忘却了如何去爱你,或许开始就是个错误,没有时光机让我回到认识你的前一秒,没有药水抑制我遇见你的那颗心动,但幸而我们还有一生去不断试错不断去改正。
说出口的再见就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