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红
一、哲学咨询的兴起
作为哲学学科一个相对年轻而又发展迅速的领域,“哲学咨询”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的欧洲,创始者是德国哲学家基德·阿肯巴哈(Gerd Achenbach,也译为阿申巴赫)。1981年,基德·阿肯巴哈在科隆创办了一家“哲学实践”(Philosophical Practices)机构,率先举起了“哲学咨询”(Philosophical Counseling)的旗帜①。20世纪90年代开始在北美地区发展。由于其独特的思想魅力,“哲学咨询”在欧美国家迅速发展起来,近些年来在日本、新加坡以及中国香港、台湾地区也得到推广和应用。
(一)什么是哲学咨询
哲学咨询通过澄清概念和对人们自身经历的洞察,以缓和人们的思想和存在的紧张关系,并提供心灵的宁静。“哲学咨询”这个名词虽然出现于20世纪80年代,但和传统哲学的应用性具有一定的渊源关系,早在古希腊时期,就有不少哲学家开始了哲学的应用,如毕达哥拉斯、普罗泰戈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及伊壁鸠鲁等;到了中世纪,哲学应用主要体现在宗教神学方面,与人的存在产生了疏离;在文艺复兴之后特别是在康德之后,哲学成了纯思辨的学问,应用性几乎丧失;18世纪中叶后,心理学和哲学逐渐分离,哲学似乎和应用离得越来越远,直到20世纪80年代,哲学的应用才再次恢复。
顾名思义,“哲学咨询”是一项既是“哲学”又是“咨询”的工作。学界也正尝试着为哲学咨询确立一个公认的定义,台湾辅仁大学教授潘小慧将其界定为“一个受过训练的哲学人借由哲学的方式,如借助哲学经典/文本、哲学概念、哲学理论、哲学家或哲学方法,帮助个体克服他/她个人所可能面临的成长障碍,以达到个人能力的最适当发展的过程”②。简言之,哲学咨询是以哲学家的智慧帮来访者统合其见解并整理成有条理、可实行的个人哲学,解决其困扰,进而使一个人的身心更趋完整。台湾辅仁大学教授黎建球则从广义和狭义两个方面定义哲学咨询:广义地看,哲学咨询就是如何用哲学的语言、智慧、成语甚至逻辑来助人,借由这些语句或格言帮助人们进行更深刻的思考或审查;狭义地看,哲学咨询就是在一个哲学系统下助人,这样的哲学系统是一种完整的论述,并在当时提出有形而上学、知识论和价值哲学的系统论述] 14;。
加拿大哲学咨询师P. 瑞比(Peter Raabe,也译为拉伯)则认为:哲学咨询是来访者和哲学家进行的“一种自主性的哲学讨论”,“哲学家与来访者(或案主)面对面地讨论,以便思考必须决定的问题以及存在的疑问”,因此,哲学咨询可以定义为“自我的哲学关怀”(the philosophical care of the self)④。
由此可知,哲学咨询既可以助人,也可以自助;哲学咨询的目标不是提供答案,而只是提供思路。换言之,哲学咨询师像一个“助产士”(midwife),其作用是通过思想的对话和讨论,借助某些哲学理论或哲学方法,发现我们的思想盲区,清除我们的成见死结,由此找到更为合适的发展路径。
(二)哲学咨询的渊源
哲学从一开始就具有十分鲜明的应对生活的实践特性,哲学咨询作为实际从事的对话治疗形式,也有着悠久的历史。如果说“哲学咨询”是一种为他人提供哲学协助的实践工作,那么,至少在古希腊时期,苏格拉底就已经在进行这种哲学实践了。
在柏拉图的笔下,苏格拉底喜欢在公共场所与别人进行对话和辩论,目的是鼓励人们思考问题,检讨那些自以为是的成见。苏格拉底深信,清明的思想是正确生活的最重要条件,因此,他不断地追寻智慧。苏格拉底认为,若我们不断地怀疑、提问,并对自己所知有限抱着诚实的态度,则终将得到真正的知识;而对他人的主张有系统地提问,则成为苏格拉底的生活方式。但苏格拉底诘问的目的并不在于破坏,而是一种知识论的检验,“何谓正义”、“何谓爱”、“何谓勇敢”则是苏格拉底深刻讨论的议题。由于苏格拉底总能引出被问者已有的知识,因此他自比为“助产士”,协助人们引出先天具有的观念,意欲使人们能深刻地反省人生,并达到善的生活。
柏拉图的理念论认为,现象界事物的表象是变动、虚幻的,唯有其本质才是恒真、不灭的,因此我们必须掌握表象之下的本质,亦即追求理性的世界,摒弃变动不居的表象,只有这样才能追求永恒的幸福,而此精神正与哲学咨询扣合。哲学咨询正是通过哲学问题的探讨让人关注问题的本质,寻得个人安身立命的自适点。
亚里士多德认为幸福包含知德(知性之德)与行德(实践之德),涵盖整个人生过程。他还把伦理的抉择过程分析为五个步骤——欲望、深思熟虑、觉察、抉择、行动,将人的意志纳入伦理行为来考察,为人的行动提供参照,这与哲学咨询强调行动者的意向性及主体性的面向有异曲同工之妙。
近代以来,怀疑论者笛卡儿倡导的严谨的怀疑方法正可为哲学咨询师在协助来访者检验知识方面提供明确的步骤参照,因为在哲学咨询中,许多思考上的谬误都来自于松散的知识论基础。维特根斯坦则特别强调语言澄清的重要性,并称之为“治疗”或“疾病的处理”,他还注重语言所处的情境脉络,这些方法论对哲学咨询的对话具有很大的启示作用。
二、哲学咨询的方法
随着哲学咨询的发展,哲学咨询的方法也相继出现,主要有马瑞诺夫(Lou Marinoff)的宁静法(PEACE)、P. 瑞比的四阶段法(FITT)、阿肯巴哈的超越方法的方法(Beyond-method method)、黎建球的西撒法(C.I.S.A)。这几种方法都为哲学咨询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一)马瑞诺夫的宁静法(PEACE)
为了便于哲学咨询的具体操作,美国哲学咨询师马瑞诺夫提出了“宁静法”(PEACE)⑤,PEACE法的P、E、A、C、E分别代表咨询的五个阶段和步骤。P指“问题”(Problem),让来访者找出自己面对的问题,先作一番观察而不是忙于下结论,重新检视问题。E指“情绪”(Emotion),让来访者了解和检讨由问题引发出的情绪。A指“分析”(Analysis),分析并举出各种解决问题的路径选择,用类推的方法评估各种可能解决问题的方案。C指“沉思”(Contemplation),运用哲学家的智慧,帮来访者统合其见解并整理成有条理、可实行的个人哲学,引导其利用此种个人哲学从整体的方面看待困扰,选出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E指“平衡”(Equilibrium),个人利用其个人哲学找出适合解决问题的方案或观点时,其身心将逐渐趋于平衡。
马瑞诺夫从自己的哲学咨询实践中确认,使用PEACE法可以帮助来访者维持心灵的宁静,因此也称为“宁静法”。马瑞诺夫指出,哲学咨询的特色在于透过概念澄清与分析的方式,引导来访者沉思自己的世界观与价值观,进而达到身心的平衡与宁静。因此可以说,哲学咨询的首要任务是“概念澄清”,无论是对于来访者的困境还是价值观或世界观等,都必须先经历概念澄清的过程而后才能够继续开展。
(二)瑞比的四阶段法(FITT)⑥
加拿大哲学咨询师P. 瑞比在其所著的《哲学咨询和实践》中,将哲学咨询划分为四个阶段,将他的哲学咨询方法简称为“FITT”,并且每个阶段都须依来访者的需要及咨询师的观察而设定不同的情境。
(1)“F”为自由漂浮(Free-floating),即摆脱成见,让思想自由漂浮,让问题得到充分检视。咨询师与来访者在初始阶段,首要的事就是使彼此都感到舒适而没有任何压力。哲学咨询师必须了解来访者的需求与愿望,用哲学的方式解决问题,能使用苏格拉底式的“助产术”帮助来访者使其问题自由呈现。
(2)“I”表示即刻问题的解决(Immediate problems solution),帮助来访者找到最贴近的解决方案。问题浮现后,接着进入解决问题的阶段。哲学咨询师与来访者从来访者描述的各种问题或情境中共同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哲学咨询师不仅帮助来访者澄清问题,有时甚或要挑战之,让来访者探索思想与意向的对立,并知其何以如此。
(3)第三个字母“T”代表意向性的行为教导(Teaching as an intentional act),即有针对性地提出一些哲学观点供来访者参考。在寻求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之后,双方都要有意向性地教与学。来访者本身需要对咨询过程中的想法全神贯注,并向咨询师解释其困境、想法及感受,而教学仅在来访者将关注的焦点从特定的问题中抽离,并将注意力集中于学习咨询师使用的技术时才有可能。因此,哲学咨询十分强调来访者的主动性与积极性,并肯定来访者的理性能力,对人性本质保持乐观态度。
(4)第四个字母“T”代表超越(Transcendence),即超越过去、现在的种种束缚。在这一阶段,来访者必须清楚其生命情境的独特性,并将个人生活置于更大的社会、历史情境下予以审视,超越现实经验的想象与记忆。它使来访者不受未经反省的经验或习惯的拘束,并提高其辨别好坏的能力及知识,继而选择最适合良善生活的信念及行动。来访者要学会如何超越个人目前的状况,使自己不再沉溺于过去的痛苦。
(三)阿肯巴哈的超越方法的方法(Beyond-method method)
基德·阿肯巴哈被称为“自苏格拉底以来创办哲学咨询实体的第一人”,是因为他要让哲学“返本开新”,用“苏格拉底式的对话”解决现代人的精神健康问题,他主张哲学咨询就是一种自由的对话。他认为遵循固有的方法是科学的事情,哲学则要不断打破常规,寻求思想观念方面的突破。来访者是想寻求理解和被理解,因此咨询师的作用就是帮助来访者转换观念。基德·阿肯巴哈没有提出一套明确、完整的理论,只是提供了一种开放式的对话方法,即“超越方法的方法”,认为哲学咨询不应有固定的方法,而要因人、因事而设。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出了四条实践原则⑦:(1)哲学咨询师不应该对所有的来访者使用同一的方法,要因人而异。(2)哲学咨询师应该协助来访者了解自己的状况。(3)哲学咨询师不能预设立场。(4)哲学咨询师应该帮助来访者扩大视域。
(四)黎建球的西撒法(C.I.S.A)
哲学咨询兴起后,台湾辅仁大学教授黎建球开始思索是否也有一个可以适用于台湾的哲学咨询方法。2003年他开创了哲学咨询学群,经过一年多的思考、教学及运用后,他提出了C.I.S.A的方法,这种方法既是一种过程,也是一种通向身心成熟的方法⑧。
(1)C是觉察(Consciousness)问题的能力。哲学咨询师不仅要有觉察“即刻问题”的能力,而且还要有洞察问题的深层原因的能力。正是因为哲学咨询师能觉察问题背后的问题,所以才能使来访者产生自我解决问题的能力。
(2)I即洞察(Insight)根源的能力。当来访者自身思考问题的能力微弱时,洞察问题的根源就必须通过哲学咨询师的协助来达成。哲学咨询师应直接探寻问题的根源,不受来访者个人情绪或其他不相干问题的干扰,而这种能力只有经过哲学训练的哲学咨询师才能做到,他能在混乱、无条理的状态中,在极短的时间内理出头绪,看透问题的根本性质。
(3)S是指灵动(Spiritual moving)的能力或者反诘(elenchus)的能力。哲学咨询师必须通过各种反诘、可能性的探测来处理问题。人们的灵动力通过哲学咨询师的诱导、培养、训练而变得更加灵活,否则,来访者再次遇到相同的困境,又将再一次陷入同样的境遇而无法自拔,最终只能依靠不断的咨询来寻求解决之道,这是因为在问题处理后,很少有人会再去面对问题作自我审视。所以,哲学咨询强调在灵动反诘能力的诱导前,必须要求来访者先做自我审视的练习。
(4)A是指超升(Ascend)现状的能力。当训练了灵动反诘的能力后,来访者对于现状拥有更清晰的态度。但是,哲学咨询师必须拥有超升现状的能力。哲学咨询师教导来访者的决不仅仅是处理现状的能力,还必须培养他们超升现状的能力。
上述几种方法,都强调通过咨询师和来访者的“对话”来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都是通过“对话”的模式体现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关系,这种模式基于双方的平等,讨论的主题既可以是来访者的困扰,也可以是来访者引起话题后所产生的新话题。由于情境不同,使用的方法也不相同,因此,最好的咨询方法取决于咨询师的个人应变能力。
三、哲学咨询对话的基本形式
对话是人际最基本的沟通方式,人与人之间通过语言传达彼此的思想、观念、态度或价值。苏格拉底的对话是他对人生根本问题的追寻,也是他生活方式的组成部分。苏格拉底正是以一个新手的身份提问,让对方自由地回答,为对方的积极思索创造了条件,引出对方对相关问题的前提反思。而当代哲学咨询对话的基本形式就在于运用“苏格拉底式的对话”回归“苏格拉底式的对话”⑨,重拾“心灵治疗”(therapy of the soul)的哲学传统。“苏格拉底式的对话”是要追求一种普遍性的知识,即给出事物的本质定义。哲学咨询中采用的“对话”涵盖以下三种形式:开放性对话、自己与自己对话、文本对话。
(一)开放性对话
苏格拉底式对话的第一步就是帮助来访者澄清问题。在咨询过程中,来访者常用模糊不清的词语表达某个概念或感觉,这会使核心问题变得隐晦,难以理解。如果来访者不能觉察自己的核心问题,就无法获得有效的解决途径。如果咨询师不能澄清来访者所咨询的核心问题,那就找不到症结所在,达不到解惑的目的。因此,在哲学咨询的对话中,咨询师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帮助来访者进行“自我反省”(self-reflective)⑩。通过不断对话,引领来访者将自己的内在思维转入一种互为主体的交换(inter-subjective exchange),使来访者能够达到“自我理解”(self-understanding),从而帮助来访者澄清问题,明确心中的想法或感觉,使真正的问题凸显出来。
因此,在哲学咨询中,来访者与咨询师的关系被视为“一个主动的行动者”(an active agent)与“一个富有哲学思辨的人”(an equally philosophizing person)(11)或一个“比他/她偶然所持有的个别信念还要强而有力者”的关系(12)。在咨询过程的哲学互动中,咨询师就好像是一个“对话的伙伴”,他不是“设法去发现关于来访者问题的隐藏真理”(13),而是帮助来访者澄清问题,批判地检查来访者的基本预设,解释来访者自身与其所处的世界。因此可以说,咨询师与来访者是一种相互接受、开放的关系,其建构的是一种基于预设的开放性对话:其一,来访者信任咨询师所说的话,具有了解自己的潜能;其二,在咨询过程中,来访者不需要咨询师的直接介入就能解决问题;其三,哲学咨询师应坚持让来访者自己做出决定,避免介入来访者的自主性;其四,哲学咨询师应帮助来访者发掘自身发现问题并找出答案的能力(14)。这种开放性对话以以人为本的哲学咨询进路让来访者自我理解、自我反省问题之症结,运用独立判断的能力,为自己的观点负责,这就是苏格拉底式的哲学咨询:帮助来访者产生观念,澄清并解决问题。
(二)自己与自己对话
哲学咨询并不仅限于以来访者、他人、寻求咨询者作为“对话”的对象,实质上也不预设一个关于自己的他者与自己的对话。在面临自己人生阶段中的各种挑战与难题时,一个经过哲学训练的人也可以是自己的最佳哲学咨询师。在自己与自己的对话中,可以采用各种咨询方法为自己服务,如前述的“宁静法”、“四阶段法”、“超越方法的方法”、“西撤法”等。
以马瑞诺夫哲学咨询的“宁静法”为例,在自我咨询中,把自己既作为一个来访者,又作为一个咨询者,通过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来了解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并选择适合的方法解决问题:一是找出自己的问题,二是表达自己的情绪,三是分析问题解决途径的选择,四是通过沉思选出最佳的问题解决方案,最后重新找到自己的平衡点,达到身心的平衡与宁静。通过这种自我咨询的方式,可以在澄清概念的过程中找到问题的最佳解决之道,获得自我治疗,从而改变生活方式。
再如,封闭式的“独白”也是一种自我咨询的方式。独白作为一种剧本创作的手法,通过人物内心表白揭示人物隐秘的内心世界,能充分展示人物的思想、性格以及精神面貌。在“独白”式的哲学咨询过程中,自己既是一个来访者,又是一个咨询者,通过自言自语的方式向自己提出问题,然后再回答问题,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和方法。这种自我对话模式使自己成为自己的咨询师,应该说就是哲学咨询的最高境界了。
(三)文本对话
文本对话在哲学咨询中也是一个有益的选择,它借助于“书籍治疗法”或“文本治疗法”达到澄清问题的目的。这种“文本对话”式的哲学咨询可以因人而异,即根据自己的知识结构,选择适当的文本,进行文本解读。在解读文本的过程中,自己与自己进行深层次的对话,澄清许多问题,重新建构自己的认知,达到解惑目的,获得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方面的转变。
在进行文本对话中,哲学咨询虽然并不特别强调“价值中立”,但是咨询师的知识背景却预设了某种价值观,因而就有了某种道德价值取向。如果哲学咨询师发现来访者的价值观有问题,或者来访者的伦理道德有问题,那么哲学咨询师就会设法引经据典来引导来访者,让来访者发现自己的思想盲点,并据此重新建构伦理价值观。
在咨询过程中,根据来访者的个人知识背景,咨询师会选择适合来访者的文本,引导来访者解读文本,帮助来访者明确问题之所在,找出解决问题之途径,通过分析、引证与反驳等方式逐渐澄清问题,对自己的行为和思想进行反省。这种文本对话本身就是一种思想对话、精神对话、知识对话,具有一定的超越性。
四、哲学咨询的应用价值
当前,紧随物质、科技文明而来的自我认知、人际冲突、伦理问题、价值问题成为人的最大问题。哲学咨询正是为了帮助人们寻找这些最大问题的解释,像苏格拉底所称的“助产术”那样找出问题的源头,重温哲人的智慧,让烦恼的心事得到解脱。
(一)哲学咨询可以重建世界观
哲学咨询是一种切实可行的哲学实践的方式,可为人生的困境找寻出路。由于经济全球化以及西方消费主义的冲击,人们经常会产生焦虑、恐惧等情绪,甚至会发生心理性的“机能性失常”,继而导致行为不正常。再者,由于诚信缺失,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等现象严重,在物质的诱惑下,人们沉迷于精神享乐,迷失自我,导致社会责任感淡化。简言之,人们的伦理认知偏差、价值观念失范而导致的道德行为失范问题,严重影响着和谐社会的构建。而哲学咨询这一应用学科则可以帮助讨论这些问题,重新审视人生的意义和价值问题,帮助人们重建社会秩序以及精神健康,并做出正确的考虑、满意的决定、最佳的选择。
人生的困惑往往来自观念的混乱,而观念的混乱往往是因为价值观的模糊,哲学咨询有助于澄清观念,有助于解除人的观念困扰,进而引领出导向正确的价值观。在价值引领的过程中,通过价值定位,知道自己的处境,审视自己的改变或发展方向,并以积极的态度规划自己的未来。
(二)哲学咨询可以改善人际关系
人总是处在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之中,人与人的交往是以互为主体(Intersubjectivity)为基础的。互为主体是现代西方哲学中逐渐凸显出来的一个重要范畴,主要研究主体与主体之间的关系问题,即主体与主体之间的相互沟通、相互理解以及对于外部客观世界达成一致是否可能,以及如何可能的问题。在哲学咨询的对话中,咨询师和来访者互为主体,进行平等对话。咨询师与来访者相互承认、相互尊重、相互沟通、相互理解,通过这种真诚的对话模式,建构一种和谐的人际关系,体现了咨询者与来访者互为主体的平等关系。前文介绍的宁静法、四阶段法、超越方法的方法以及西撒法等,都体现了这种互为主体的平等模式。以教师和学生的关系为例。在教学过程中,教师和学生之间应该是互为主体的关系,教师和学生作为具有独立人格价值的人,都有平等地表达自己的愿望和要求的权利,这样,教学就必须由教师的“独白”转变为师生的“平等对话”,这种“平等对话”必然可以改善教师和学生的关系,从而更有利于学生主体人格的养成。因此,在主体与主体的相互关系中,真正的人际关系是以互为主体为基础的。
总之,哲学咨询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学术领域,通过哲学咨询的发展与社会化,可以使哲学回归到早期与人息息相关的本原意义上去。哲学咨询还可以为哲学工作者开辟一条通往社会实践的道路,使哲学引领世界观的作用更加深入人心,并使哲学为社会精神文明建设做出更切实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