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腰椎病又犯了,这次犯的比以往严重。往常这个老毛病犯了的时候,他只要他的老母亲给他按摩推拿一下,再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这次他明显感觉和以前不一样,腰直都直不起来,稍微一动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疼的他直冒冷汗。
自己真的不能垮了,家还要靠他去支撑,看来这次非去医院不可,他心里嘀咕着。
但家里确实没有钱了,女儿上大学要钱,以前盖房子还欠别人的钱没还,但是不把腰治好自己就干不了活,家里就没了经济来源。
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只能咬牙央求着老母亲再去借了一笔钱去省城看病。
省城医院呆了几天后把要腰治好了回到了家里。
回来的时候医生特别嘱咐说:你这腰椎是常年干活移位了,现在用机器牵引好了让它复位,但这段时间你不能再干重活了,必须调养好好调养。
七月流阳似火,正是农忙季节,村子里挨家挨户都在双抢,他家里的那几亩地也开始收割了。
有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瘦弱娇小的妻子一个人忙碌着,让他感觉自己真像一个废人一样,就连70多岁年迈的老母亲都在帮忙着,他却什么都干不了,帮不了,甚至还要老母亲每天帮忙按摩推拿。
老母亲总是说年纪都这么大了,如果哪天真的突然走了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就这样过来一段日子后他渐渐的能下地行走了,身体状况也好多了,但还是干不了重活。
那年刚好昌厦公路也修到了他们的村门口。
突然有一天在大队里当会计的弟弟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村口修公路需要一个协管员临时维持一下交通秩序,公路段问到了村大队里,他弟弟就给他争取了这个名额。
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里兴奋起来,自己终于不是吃闲饭的了。80元一天可能还要干好几个月,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交通协管员工作也轻松,就是站在修路的路口双手摇摇小红旗,让过往的车辆看到了不抢道慢行一点。
他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工作积极认真一丝不苟的摇着红旗,指挥着车辆,可是站立久了之后腰椎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就这样强忍着。
岗位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换班的所以离不开。每天的午饭,晚饭都是他年迈的老母亲给他送的。
有时候他看着年迈的老母亲提着饭盒拄着拐杖走好几里路给他送来饭菜时,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仿佛有点晶莹的东西在打转。
那时候如果他们父子俩干活晚上晚点回来时,他年迈的老母亲总是打着手电站在村口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他们父子俩平安归来心里那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
晚上下半夜车少的时候,他总要拿出儿子、女儿写给他的信用手电筒照着看一遍。儿子在部队表现不错。上次还写信说他的一篇通讯报道获得了团嘉奖,女儿也挺上进的在大学里年年拿奖学金,这次暑假没回来给别人做家教去了。
儿子,女儿的成长让他感到欣慰,这次自己腰椎病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心,每次给他们的回信落款他总是写到家里一切安好,勿挂念。
其实他在心里还是有一丝丝自责觉得对不起儿子。
那年儿子高考落榜后,儿子最要好的朋友邹跑到他家里拉着儿子的手几乎是哀求的说;叔叔,就让新去复读一次吧,他绝对能考上大学的,我们在一起再也不会那么贪玩了,一定会好好读书.......那时的他抽着烟没有作声沉默着,那一刻他看到了儿子绝望的眼神和满含的泪花,他知道儿子肯定恨他,但是他知道自己真的拿不出钱了。
儿子一个人在阳台顶上狠狠的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跟他干活做小工了,看着他那瘦弱的肩膀挑着水泥灰一颤一颤的走在跳板上他自己都觉得心疼,但心疼又能做什么。
儿子跟他干了一年后,村里开始征兵了儿子就报名参军去了部队,等到了部队的第二年女儿高考也落榜了,她要复读但妻子不太同意,理由是儿子都没复读,一个女孩子更别说了。但当儿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坚决的支持他妹妹的复读,最后终于考上了大学。
看了一会儿信后他抬头望向夜空,晚风阵阵,星光点点,那颗最亮的闪烁的星就好像他那颗思念儿女的心一样扑闪扑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