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高中同学聚会邀请时,小七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班长在微信群里一一报出参加名单时,小七一眼就看到了齐宇的名字,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人依旧是自己一个无法开解的心事。
1
在18岁那年,小七认识了齐宇。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和同桌佐佐闲聊,佐佐请小七代笔,给隔壁班齐宇写一封“深情而不失幽默”的表白信。这对于语文科代表来说so easy,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自习,就着朗朗的读书声,小七低头挥笔,将好玩的段子和佐佐内心的崇拜糅合成一封洋洋洒洒的情书。
她见过齐宇的,应该算是年级里的男神吧,成绩优秀,阳光帅气。
那封信,很快得到了回复,齐宇没有接受也不言拒绝,而是在信中和佐佐轻松开起了玩笑,不难看出,他有兴趣。
后来,很多个清晨,小七乐此不疲地做着情书代笔。佐佐托着下巴看奋笔疾书的小七,坏坏地笑着说:“等我们在一起了,你就是头号功臣。“
小七笑而不语,有时候,她也会捏着笔陷入沉思,想象着那个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信封,读着自己亲笔写下的文字:“昨天,我在操场上看到了你,你的背影,是我浅浅的心事。
然而,佐佐和齐宇却并没有在一起,那次,佐佐把所有的书信都收好,放在一个盒子里,再没有提过齐宇。
佐佐没说,小七也没问。
2
当秋天来临的时候,空气里还有夏日残留的闷热。小七再一次见到了齐宇,因为文理分班,他坐在了自己身后,就这么猝不及防。
从那一天起,小七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听到了他磁性的声音便心跳加速,既害怕他跟自己说话,又盼望着他跟自己说点什么。有时,小七偶尔回头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可随即又因觉得自己太平凡而忧伤。
那天的语文课,老师当中宣读了小七的一篇文章,说读她写的秋天,仿佛在读一段金色的故事。面对大家艳羡的目光,她脸红地低下头,随即感觉到有人轻轻触碰自己肩膀,茫然回头,看到齐宇递过来一张纸条,她悄悄在桌下颤抖地打开:你的金色故事里,是不是有心事?
脸颊瞬间变得滚烫,难道,他知道?不,或许,他仅仅是从文章里听出伤感,随口一问而已。
她坐定,思忖片刻,轻轻翻开笔记本,将手里的纸条夹在其中一页,没有回复。
3
小七一直是班上那个默默无闻的女生,安静到别人可以忽略掉她的存在,而齐宇却像是春日的阳光,明媚得无法阻挡。他课堂发言侃侃而谈,课下在球场尽情挥洒,以至于下课后,小七身边都包围着很多女孩子,她们偶尔虚心请教齐宇问题,偶尔热情和他攀谈,也有人会跟小七搭话,小七知道,她们的目标和兴趣,从来只在身后的齐宇身上。
每每此时,心中会泛起一丝苦涩,他有多耀眼,自己就有多黯淡。所以,小七从不主动开口,看着大家嬉闹,又看着她们散去。
高三的日子枯燥而乏味,有时候小七看书累了,会抬起头盯着窗外久久出神,修长的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诧异回头,齐宇递上来一只耳机,又轻轻示意小声一些。小七会意,接过来塞进左耳,是周传雄的一首歌,在那个粉笔沫和阳光交织的午后,这个旋律一直印在小七的脑海,以至于她很久之后都会单曲回放,来重新寻找那日的心境——静谧而神奇。
自此,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只要小七累了,抬头坐起,那只黑色的耳机便会出现,一前一后,一人一头,不去想繁重的课业,躲过老师的目光,静静地享受这偷来的轻松。小七心里在说:至少这一刻,我们听着同样的一首歌,做着同样的一件事。
那一年高三,小七和齐宇听完了所有的歌,一遍一遍循环。
4
毕业的夏天,小七和齐宇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也即将奔赴两个不同的城市。离校的那一日,小七拼命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想要跟他道别,也想告诉他,自己一直埋藏在心里的秘密。
来到男生宿舍楼下,却被同学告知,齐宇已经随父母离开学校,去夏威夷度假。失落的情绪在内心奔涌,也许这一生,自己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也罢,本就是一场暗恋,又何必在意无疾而终呢。
小七静静回到教室收拾桌上的书本,心情复杂地将它们一件件归拢。却在抽屉里发现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黑色的耳机,一部mp3。 叹了口气,重新收好,她记得每一首歌,此刻没有勇气再打开,害怕熟悉的旋律响起,回忆也便随之而来。
大学的生活,依旧忙碌,偶尔闲暇和室友们闲聊,小七会想起自己懵懂青春里出现的那个男孩,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她觉得,齐宇这个人,只适合藏在心底。小七也终不再是那个平凡的姑娘,爱读书的她身上那种气质让她仿佛遗世而独立,像一株纯净恬淡的百合。身边有男生喜欢她,追她,无论多么阳光帅气,都无法走进她的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男孩说:小七,你是不是有心事?
小七愣住,良久。
5
收到高中同学聚会邀请时,小七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班长在微信群里一一报出参加名单时,小七一眼就看到了齐宇的名字,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人依旧是自己一个无法开解的心事,甚至病入膏肓。小七决定,她一定要去参加,亲自告诉齐宇,我喜欢你,喜欢了6年。
那晚,齐宇来到酒店便引起了女生的尖叫,当时小七正在喝一杯酸梅汤,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眼便看到齐宇俊朗的五官,多年不见,他一身黑白运动装,似乎更高了一些,也更黑了些。然而,小七也看到齐宇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他们说说笑笑走来,在旁边的桌子坐下。
那个女孩,是佐佐。小七怅然扭头,心里苦笑,他们原本就该在一起的,那些书信文字,本就是在传递他们的感情。可仍就有些鼻子发酸,混着嘴里酸味道,小七有些哽咽。
“小七!“女孩一把抱住了自己,小七回头,对上了佐佐的笑脸。
“恭喜你们,佐佐。“小七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佐佐依旧带着坏坏的笑,像是看穿了自己,几分神秘,几分狡黠。片刻,她俯身附在小七的耳朵旁悄悄说:“齐宇问你,当年他的心事,你听懂了吗?”
小七睁着迷茫的大眼睛,不解。
“那个mp3,你听了吗?“佐佐急了。
“听了,不过我只循环一首。“
佐佐无语,气急败坏回头冲齐宇喊:“哥,她这么二,你确定可以当我嫂子?“
6
小七听得稀里糊涂。
齐宇走过来,看着迷茫的她,轻轻笑了:“你不告诉我你的心事,也不听我的心事,真让人头大。不过,还好来得及。“
“小七,我喜欢你,现在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齐宇深邃好看的眸子里,映出那天酒店亮闪闪的灯光,还有小七一脸呆萌的模样。
据说,那是小七觉得最幸运的一天。
后来,小七才知道,齐宇和佐佐,真的是兄妹。当初佐佐让小七代笔写情书,其实是齐宇策划的一个小阴谋,而且转班也是为了小七。
他们举行婚礼的那天,台上放了当年齐宇留在mp3,小七没有听到的那段录音:小七,你说,我的背影是你浅浅的心事,那么,我看着你的背影这么久,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答复。
小七哭了,原来,我们听同一首歌,居然也有着同样的心事,只有彼此才能开解,幸好,我们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