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搬到八道弯11号新居,自此一个文人八年沉寂的日子结束后,他便不再做每天抄古碑、读佛经、搜集、研究中国古代造像和墓志金石拓本的沉默文人,以“五四”为界,他的新生活开始了。他的呐喊“慰藉着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
在翻看《华盖集续编》时,看到“马上日记”、“马上支日记”“马上日记之二”,一篇日记,能写多个续篇,让人感到惊叹和新奇。谁见过给日记做序的,而“马上日记”便是“豫序”,“是在日记还未写上一个字之前,先做序文,谓之豫序。”这是先生的原话。
鲁迅先生每天写日记,他说这是写给自己看的。他又说:“大约天地间写着这样日记的人们很不少。假使写的人成了名人,死了之后便会印出,看的人也格外有趣味,因为他写的时候不像做《内外篇》《外冒篇》似的须摆空架子,所以反而可以看出真的面目来。我想,这是日记的正宗嫡派”。
鲁迅先生教我们写日记可以学习他的同乡李慈铭,李先生的日记写着“上自朝章,中至学问,下迄相骂”他的日记每写完一函,便有人等着借来借去传抄,后来印出以每本五十元的天价出售。鲁迅先生说:“但若有志在立言,意存褒贬,欲人知而又畏人知的,却不防模仿着试试。”但我更愿意学写鲁迅先生的《马上日记》,等明白何谓“马上”,真叫人哈哈大笑。原来,刘半农先生要编《世界日报》副刊,向鲁迅先生索稿,鲁迅先生道出一个文人最爱又最怕的事情,那便是“做文章”,但如何能达到爱做文章,那便是感想偶然来时,“一想到,马上写下来,马上寄出去”,或者“如果写不出,或者不能写,马上就收场”这便是“马上日记”的由来了!
《马上日记》开篇是一九二六年六月二十五日,开头便说:“晴。生病。——今天还写这个,仿佛有点多事似的。因为这是十天前的事,现在倒已经可以算得好起来了。不过余波还没有完,所以也只好将这作为开宗明义章第一。谨案才子立言,总须大嚷三大苦难:一曰穷,二曰病,三曰社会迫害我。那结果便是失掉了爱人;若用专门名词,则谓失恋。我的开宗明义虽然近似第二大苦难,实际上却不然,倒是因为端午节前收到了几文稿费,吃东西吃坏了,从此就不消化,胃痛……”
这“马上日记”的开篇,大抵就是从说自己的胃病,而深入到 “这是人的问题,做事不切实,便什么都可疑”,日记中最后是先生书桌里几个舍不得扔掉的废纸条上的摘录,说的是胡乱标点之缪的文章,抄了很奇妙的几个列子“有目共赏”。
鲁迅先生的日记如今已大量刊印,成为现代人研究当时他所在社会真实情况、文学界真实情况及他本人真实情况的重要资料,这些日记是研究无数个“真实”情况的最好原版“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