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条罪恶的河流:《她》观影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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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荷兰著名导演保罗·范霍文(Paul Verhoeven)于2016年推出的又一力作。这部影片的剧情用几句话来概括,就是:她被蒙面的他强奸了,她发现他竟然是她的邻居,她与他发展出了特殊的关系,她设局把他给敲死了。

从家庭系统排列的角度来看,女主角米歇尔的遭遇应该源于家族过往事件和家族能量的诅咒。米歇尔小的时候,父亲杀了27个人,是臭名昭著的杀人犯。当父亲焚烧现场的时候,米歇尔也前去帮忙。当时年幼的她并不能清楚地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父亲被捕入狱后,她从没有去看过父亲。可她从此被贴上了“杀人恶魔之女”、“帮凶”的标签。直到她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还有人朝她身上倒食物,跟她说:“我恨你和你爸!”有人朝她妈扔东西。

根据家庭系统排列的理论,家族中一旦有了杀人事件,那么杀人者的后代就会以各种方式受到影响,或者杀人,或者被杀。有点类似于冥冥中的因果报应。米歇尔一直不能跟父亲的罪行撇清关系,一直生活在杀人事件的阴影下。终于,米歇尔遭遇强奸这一事件,翻开了她生命中另一暴力、恐怖的一页。

虽然她表现得异乎寻常地镇定,在罪犯系上裤子离开现场以后,她冷静地打扫房间,洗掉身上的血迹,第二天照常上班。过了几天之后,她才跟朋友说:“我被袭击了。类似于被强奸了。”说完之后,她面色如常地开始点菜。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掩盖她的恐惧。她更换了所有门锁,购买辣椒水、锤子来防身,睡觉的时候都握着锤子。她还学习射击。风吹门窗砰砰作响的时候,她会胆战心惊,以为又是噩梦来袭。被强奸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就像一块腐烂的肉会吸引来苍蝇一样,米歇尔身上奇特的磁场也会引发周围人内心恶的一面。她的男下属保存了她在父亲犯罪被抓现场的照片,以及她从小到大的很多照片。他修改了公司设计的游戏中恶魔暴力性侵女性的画面,把米歇尔的头像P了上去。另一名下属则把这个视频发到了公司所有人的电脑里。甚至米歇尔的妈妈也是如此。她妈交往的男生因为恨她爸就来睡她妈。

最有意思的是米歇尔和变态邻居之间的相互吸引。在米歇尔发现邻居的真实身份之前,她就深深地被邻居吸引了。她会一边拿着望远镜偷窥他一边自慰,在圣诞聚会上,她放肆地撩拨他。我觉得从潜意识层面讲,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男生。她的前夫也曾经殴打她,导致他俩分手。关于这一点影片没有展开,只是在米歇尔与前夫的对话中一句话轻易带过。但是,导致相爱的人分手的殴打,估计烈度肯定不轻。

在米歇尔发现了邻居的真实身份之后,她依然请他来帮忙。至此她可能发现了恶的两面性。或许她愿意相信邻居是因为喜欢她才强暴她。

及至在邻居的地下室,邻居再次要强暴她,她敞开怀抱,做出一副毫不抵抗、热烈欢迎的样子,邻居竟然就停手了,说不应该这样子。于是她又挣扎,他又施暴。最后她痛苦地捂着疼痛的下体,他一副毫不怜香惜玉的样子。或许经过此事,米歇尔才终于意识到,在邻居的恶中并没有爱的成分,只有欲望的暴力发泄。

米歇尔就像一步步走入地府一样,她虽然曾经恐惧,她但勇敢地直面被强暴这一事件。她敢于直面施暴者。她撕下他的面具,用剪刀扎破他的手,再次经历强暴。恐惧来源于无知,当她直面邻居的时候,她开始了解他的扭曲脆弱之处。她也发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于是她决定用另一场强暴来结束这一切。米歇尔象征着冥王星和天蝎座的力量,要去直面恐惧,揭穿它。当米歇尔看清楚了恶的真面目,她就可以跟它说拜拜了。

米歇尔也阻止了暴力在家族中的传递。在儿子和儿媳在楼梯上推搡的时候,米歇尔阻止了儿子的冲动行为。(当然,出于正当防卫,儿子替老妈打死了邻居,不知道这个业力会不会继续传递下去。)从影片的角度看,这算是暴力的终止。

这个片子值得一提的还有周围人心中普遍存在的恶和暴力。父亲当年出于宗教的虔诚,给左邻右舍的小孩画十字,遭到大家的反对。父亲因愤怒而杀人。宗教宣扬的善和理念上的不同竟然引发惨绝人寰的恶行,这在人类历史上不乏例证。陌生人对米歇尔母女的仇视,完全没有理由,可以说是因为恐惧而生恶意。米歇尔的同事制作和转发的暴力视频,是没有付诸实施的强暴行为。邻居的妻子,她完全知道丈夫的所作所为,竟然鼓励丈夫跟米歇尔接触,还堂而皇之说自己有宗教信仰可以依托。米歇尔自己,厌恶母亲水性杨花,其实她自己也是如出一撤,跟女友的丈夫有染,又勾引有妇之夫。米歇尔在三明治中藏牙签来扎人,她使劲撞前夫的车。儿子的女友跟别人偷情。……

如何终结恶?影片给出的回答是:勇敢,宽容。在影片的最后,米歇尔给儿子的小杂种买了一个婴儿座椅。她虽然一直反对儿子和他的女友在一起,一直提醒儿子那个孩子不是他生的,但是,在看到儿子女友凶悍、不贞的同时,她也看到了儿子的无能,她同时看到了事情的两面。她开始妥协,接纳那个婴儿。这个婴儿代表了一个新的开始,宽容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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