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别燕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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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三载,每一个晨昏,我都与它相约相对,其间并未曾有过丝毫的厌倦。

概因它的景致太过丰富、气场太过强大、而四时的风光气韵又是如此迷人之故吧。

却也难怪。

燕园,据史料载,因其凭山依水的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早在有金一代,便已成为京郊著名的风景区,明清两代则更是成为皇家“赐园”。

整个校园原是一整座的山水园林,数百年来历岁月沧桑,然山水格局、神韵依然还在。

其间,景色出众的未名湖区(清代称淑春园,乃乾隆御赐其宠臣和珅的),因其秀丽的湖光山色,连同其间穿插点缀的亭台楼阁,以及画舫寺庙的残存,久已成为燕园风景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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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年暑假,在研究生院帮忙为毕业生做封签。午间在院长办公室就便休息,发现办公室两面墙上,满悬挂着四大幅以“未名四时”为主题的摄影作品。

作品所撷取的镜头,正是未名湖的经典时刻。

我久久地流连在这四幅作品前,细细端详画面上的每一个细部,记忆的闸门缓缓开启,四时未名的影像纷至沓来——

阳春三月,熏人的暖风仿似一夜之间吹开了湖畔四围遍植的花木——

三角梅、连翘、碧桃、刺玫、紫藤、紫丁香、白丁香、金钟花……数之不胜。

湖岸两侧,一片姹紫嫣红,绕湖一周,恰似行走在一整条的花廊之中。

其中最是一株独孤的白花重瓣麦李,特别出挑。皎洁的小白花密密匝匝,别具风致。

还有那向有文艺范儿的丁香,紫的一树,白的一树,娴雅文静,亭亭玉立,袅袅地散发着沁人的幽香……

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漾起笑纹样的层层涟漪,一闪一闪地亮着。

空气中,鸟鸣婉转,暗香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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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一蓬蓬浓密的、娇嫩的新绿,远远望去,大团大团的嫩绿、鹅黄、青翠,如轻烟似薄雾,美得如梦似幻。

悠长悠长的炎炎夏日,参天的古木在这里廓出了一片遗世的清凉静幽,湖水益发蓝得深邃,水晶样地通透着。

湖面上这儿那儿的一隅,一枝枝荷花静静地绽放,袅袅婷婷,兀自地美着。

不觉秋风倏忽而至,湖畔层林尽染,如洗的碧空倒映在清亮的湖水中,两种的清亮交相辉映,如画般明媚。

在这个季节里,霸气地占满整个镜头的,永远是那一树树金黄灿烂的银杏。

那一团团闪耀的、饱满的金黄,色彩怒放得如此浓烈、喧闹,以至竟带了些野气,仿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竟要个惊天动地的结果似的。

远远望去,直如一大团一大团金黄的火焰,狂野奔放,似要挣将出来,把整个天地统统燃烧起来……

看得人内心悸动,泫然欲泣。

于是,便赫然了悟:美,到了极致,竟真的是一种强大的能量,一种不由分说、不容置疑的霸气,能瞬间击穿你,令你缴械,只欲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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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了,湖面一整幅的洁白,象原初的鸿蒙天地。

转眼又成了冰,一个晶莹透亮的琉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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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少了行人游客的喧哗,也少了鸟鸣婉转,只有风声,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只有湖边红楼的飞檐上,那一排排昂首远眺的小兽们,静静地陪伴着……

偶尔寒鸦们愣愣地嚷出一嗓,更显整个天地的静幽空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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