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火车晚点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这次当然也不会因为我要回家而例外,原本安排精密的计划又被重新安排。四个半小时后我下车了,我还剩个把小时的车途,还有四个小时的等待,晚点从来晚的都不是那十几分钟。
同行的朋友就此到站,说:“不如我带你去逛一逛。”我们两个人拧着笨重的大箱子,有说有笑,这里的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不下,又热又湿,让人格外烦躁。
不过后来她男朋友来车站接她了,路途中我往往最是羡慕那些比我早回家的人,他们是在幼儿园中第一批被家长接回家的孩子。
我来到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我问两个闲谈的服务员还有座位吗?但她们仿佛又是很好奇,停下要讲的话,愣了一会,说:“你自己看啊。”
看见这往来如流的客人, 这样的话在自己问出口时自己也觉得是不甚妥当,大概这已是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了,不过她们的态度确实让我很生气。
占了一个位置,点了一碗菜,更心烦的是当我菜端到桌子上时,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说:“这有人,不能在这坐。”女人身材发福 ,全身黝黑,说着还从她那红褐色的包里拿出半瓶水。
出门在外一个人是艰难的,当你周围所有的人都持冷漠的态度的时候,你便很难再热情。
我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坐在她旁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有力的回了一句:“明明就是我先来的,我行李都放在那里。”我低头吃着饭,甚至都没有再看那个女人一眼。
说出这些话我有一种得以发泄的快感,但我还是不敢去看那个女人一眼,哪怕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错,这种刻意而又不同于平时的假装强硬总是会让我有一种自己似乎成熟的的虚荣感。
女人没有说话,直到一个男人,端着一碗菜和两碗饭来到她这儿,女人的脾气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大吼着:“还不快找座位。”
男人有着比女人更黝黑的皮肤,肥大的衣裤让他更加瘦弱,总觉得他脚上的皮鞋和我屁股下的凳子有着相似的熟悉感。
男人就像那时被我出言喝住的女人,我有些后悔了,我只有一个人,但事实上我却占了两位置,找一个位置还是要比找两个在一起的位置要容易的多。
不过我已经在吃了,他们也找到了座位,体谅别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男人还拿了一瓶小酒,两个人一直只是保持着吃饭这样一个原始动作 ,男人紧锁眉头喝了一口,女人接了一个电话,破门而出,蹲在外面的楼梯上,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男人放下了酒杯,看了门外的女人,想去女人那,但也只是想。
快餐店依旧人来人往,我也走了,那对夫妻也走了。
这个地方,不是我的终点,亦不是我的起点,这里热闹非凡,我却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提着行李看着疾步前行的人 ,仿佛我才是那个行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