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堤坝偶遇

       任甫邨独自一人走在护城堤坝上，看着眼前奔流不息的辰江，不禁悲从心来。他想起了苏大文豪的《赤壁赋》中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是啊，此时此刻，他感觉了一种强烈的生命的渺小与个体的卑微。河流的对岸，高高低低错落着几座农家屋舍，几个不甘寂寞的烟囱上飘着些若有若无、飘渺轻盈的炊烟，一派祥和的景象。看着这些，他心里愈加难受了。

        来到这座江南小城，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可是自己却一事无成，工作上不温不火，经济上捉襟见肘，感情上颗粒无收。虽说是在一所省重点中学教书，可是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枯燥的生活。这种生活机械地重复着，毫无生机，犹如一潭死水，击不起半点涟漪。他想跨过这潭死水，向远处跃进，哪怕前途充满坎坷，布满陷阱。可是，观照现实，相貌平平、才疏学浅的他内心深处还是有点畏惧。毕竟，这年头能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实属不易。说起这工作，他想起了七年前毕业找工作的情景。他是幸运的，在考前突击了一个月，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了面试，然后在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又鬼使神差地面试合格，还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分配到如今这所省重点高中——北辰一中。现如今他还有好多大学同学，浮萍般地飘着。这样一想，他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可是，每当夜幕降临时分，自己独自一人坐在学校安置的单身宿舍时，他又有点躁动，有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等待远处传来的一声有力的召唤。只要那召唤一响，他便昂首扬鬃，奋蹄前行。可是，这声召唤至今没有出现。

       这时耳边却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冷漠的《看透爱情也看透你》。一看是年级主任彭辉，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在哪里？都已经6点20了，怎么还不见你在教室？你这班主任怎么当的？你班学生都快上房揭瓦了！”手机那段端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

     “彭——主任，我已经在学校了，马上——到——班上。”摁掉电话，他随即骂了一声，“他妈的，有这么严重吗？这不才20,40才上晚自习呢！”

        骂归骂，事还得做。望着眼前的景色，带着万般眷恋之情，他疯跑了回去。在下堤坝楼梯时，由于跑得太快，一不小心一个趔趄，狠狠地把自己拍在地上。随即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他抬头只见一妙龄女子挽着一成熟男士在他身旁抿着嘴。刹那，他觉得此刻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该死的！怎么会让她看见？她怎么会挽着一个男人？她不是前几天才跟我说没有男朋友吗？这世道变化太快，还真的是“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啊！起身，连忙拍拍了身上的灰尘，点了个头，便匆匆逃遁。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丑陋的。在不远处停放着一辆流线感十强的“大众CC”，在刚起身的那一刻，他用余光瞥了一下那位男子，那男子手里正拿着车钥匙朝车子煞有介事地按了一下，然后传了一声刺耳的“嘀嘀”声音，这就注定此时此刻他是卑微的。

     在回学校的路上，他内心很不是滋味，五味杂陈。可更多的是有关爱情的各种论断。他想起了前几天各大媒体刊登的有关“好男人”文章出轨的新闻，他想起了网上的一个段子，也是一副对联：上联是，马年马航马伊琍。下联是，失意失联失文章。横批是，且行且珍惜。他还想起了上午看手机微信时看到了一个有关爱情的段子：

       有一人问禅师：“大师，“好男人”文章出轨了，这世界还有真正的爱情不？”

       禅师一语不发，眉头紧锁，随即用手指向天边飞过的一只孤鸟。

       那人一时困惑不已，少顷，便恍然大悟，高兴地对大师说：“原来大师的意思是，爱情的真谛其实就像眼前飞过的那只孤鸟，自己选择了自由，便注定了孤独。”

       大师不屑地说：“我的意思是关你鸟事！”

       可是，此时此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表白过的女人，我们学校的美女教师，前几天还口口声声地对我说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不关我鸟事了。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问个石破天惊。他心里气愤地想着，走进了自己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