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场秋雨把秋老虎赶走了。
已经进入了处暑节气了。处暑,意即出暑,炎热离开的意思,我国的黄河以北地区由炎热明显的转凉了。我住在长江三角洲冲积平原上江北的那一块叫南通的地方,处暑了还是那么热。但人往往是不知足的,我想,比起小暑大暑里的天,现在的热毕竟已经好熬多了,只不过还没有到金风送爽玉露生凉的时候罢了,但秋意已渐浓。
02
清晨,用罢简单的早餐,来到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晨练,累了就坐在湖边的青石块上歇息。
望着东方的天空,太阳从云层里喷薄而出,挟带着夏阳的余威,把周边的黑的灰的白的云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还从这彩霞的缝隙里射出一道道光芒来。
雨后的清晨,湿度大,水汽蒸腾,像一层薄雾一样笼罩着树林,像美丽的少妇披上了一件素白的轻纱,婀娜的酮体若隐若现。而这云彩里射出来的金光,射入林间的薄雾,像是在撩开这轻纱,结果,这一道道光束被树林揽入怀中,斜斜地依偎在一起,树林变得缥缈又神秘,只有那大杜鹃在林间,布谷——谷,布谷——谷,唱着它们能懂的爱情之歌。
03
进入处暑,尽管暴晒在太阳下还是很火辣,如果躲在树荫下就不觉得那么炎热,而且还分早夜了,就是昼夜温差大了。所以,一阵清风吹来,送来凉爽,浑身舒坦。
清风吹拂,湖边的柳枝摇曳,枯黄的柳叶漫无边际的旋转着飘落,飘向草地,飘向沟渠,不知道是否有几分留恋?湖边的一片睡莲,虽然还点缀着白的黄的和红的睡莲,在晨岚里徐徐开放,但远没有盛夏里挤挤挨挨的竞相争妍的盛况了,碧玉盘一般的莲叶经过夏阳的炙烤,小半已经成了卷起的焦叶,犹如写满了苍伤的老妇人的脸,搂着枯黄的柳叶作伴。
但见湖心里碧波荡漾,泛起的涟漪里,一对拳头般大小的褐色水鸟,在不紧不慢的游荡,也许它们在觅食,也许它们在寻找风刮落的枯枝来修补它们越冬的爱巢,我想,反正它们做着它们认为有意义的事。
04
不远处,一个风韵犹存的年轻奶奶,陪伴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在嬉戏,小男孩忘情地在追逐一羽彩蝶,而彩蝶上下翻飞翩翩起舞,好像在故意逗弄他似的,惹得他对着奶奶喊:奶奶!奶奶我要!奶奶笑着说:宝宝乖,蝴蝶在寻找它妈妈呢!于是,小男孩是懂非懂地点点头,站在那静静地看着蝶儿飞舞。
一个咿呀咿呀的声音传来,一个长发披肩,肤色温润如玉,身穿低领裸背荷绿色吊带衫、牛仔热裤,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腿,涂抹了鲜红色的脚趾甲的脚趿拉着拖鞋的美少妇,推着婴儿车走在林荫道上。看她时不时地躬身覆盖被秋风吹起的遮盖婴儿的薄纱,护犊之情溢以言表,一看便知她是个伟大的母亲而不是保姆。
拱形桥头,穿着碎花布衬衫黑纱裤,满头银丝的一个老妪费力地推着一辆轮椅上桥,轮椅上坐着一个好像是中风了的老翁,膝盖上盖着绒毯,嘴里说着只有推他的老伴能听懂的语言,只听见她说:你要去看遛鸟吗?我会送你去的。又听她自言自语地说:老头啊!你想去哪,我会陪你一起走的。看她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无奈里充满着温情,望着她俩离去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了她俩身后撒落了一路的温馨。
05
春天,温度由低到高,天气由冷变暖,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一派生机盎然,而秋天,温度由高到低,天气由热变寒,万物萧杀,所以,秋天是一个伤感的季节。
看着枯叶飘零,听着草丛里螽斯唧唧复唧唧的呢喃,不由得想起一些悲秋的古诗词来。
林黛玉的《代别离·秋窗风雨夕》
“秋花惨淡秋草黄,
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
那堪风雨助凄凉;
……
寒烟小院转萧条,
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
已教泪洒窗纱湿。”
也许黛玉是为爱情被封建门第观念扼杀而惆怅,那么 马致远的: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是落魄之人的哀叹。
又,杜甫的:
“八月秋高风怒号,
卷我屋上三重茅。
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是为劳苦大众的呐喊。而李商隐的: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却是秋天里对爱妻的无限的思念了。
06
除了悲秋以外,也有赞美秋天壮美,比如王勃的: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成为千古绝唱; 杜牧的: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也是对秋色的极佳的描绘。
秋天,无论我们是喜欢还是厌恶,它终究会来临,正如我们不希望自己老去,但还是会慢慢变老一样,这就是上帝制定的铁律,不因我们的好恶而改变。
如果人的一生分成四季,那么,秋季应该是不惑之年,是收获的季节,是个美好的季节。虽然秋季没有春天的浪漫,夏天的热烈,但秋天睿智冷静。人生的四季里,像她们祖孙俩,年轻的母子俩,还有推着轮椅的老夫妻俩,只要有爱,无论哪一季,都是充满希望的季节,都是美好的季节!
我爱秋天,更爱初秋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