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阳正好,在这静静的春天。
阳光穿过镂空的窗棂,照在她微卷的发上,散发着金光。他第一次发现,春日里的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嘴角上扬,目光如水,静如处子。
“开饭了,开饭了!”看见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欢快地跑到餐桌前,为身边的小朋友挪了挪椅子,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习惯地撸了撸衣袖,她倾着身子听着旁边的孩子说话,然后笑盈盈地夹了一个虾子,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用湿巾擦了擦,伸出平时他并不觉好看的手,先掐了虾的头,剥掉壳,撕下弓背上的黑线,一个通体透亮的虾仁就放在了孩子的碗里。他笑着说,给我也剥一个。她抄起桌子上的筷子作势要打,撇撇嘴说,想得美。与前一秒他以为的要“洗手做羹汤”的她判若两人。他习惯了她此时的模样,莫名地,他第一次没有皱眉,也学了她刚才静坐时的模样——嘴角上扬。
许就是开饭前那 不经意的一瞥,昔日那个咋咋呼呼,笨手笨脚,没心没肺的黄毛胖丫头今天有不一样的韵味。。,怎么看,怎么顺眼。
饭后,照例是爬山。麻将,他和她都是不打的。同事的一群孩子就跟了他俩。她穿着一件皮红色的T恤,七分运动短裤,一双暗红色的板鞋,背了个不大的红色背包。他撇撇嘴,还真是一副爬山的行头哈。
孩子们欢呼雀跃,难得到大山来呼吸新鲜空气。一会儿摸摸路边那棵树上巨大的叶子,一会儿采两朵草丛中的小黄花。她说,那大叶子的是野枇杷,小黄花是过路黄,那是“鸡眼睛”,这是“马奶子”,那是继木,这是酸枣……又是第一次发现,她的喋喋不休除了惹人讨厌的反复叮咛外还有那么多有趣的连他都不及的知识。
他提了水壶,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看她将一朵意外发现的栀子花插在了有些蓬乱的头发上,他有些哑然,明明就是微胖界的领军人物却要学那袅娜女子的妩媚之态。雪白的花瓣,鹅黄的饱满的花蕊,在她漆黑亮丽的发间是如此的吸引他的目光,而时浓时淡的香气更是让他有些难耐。“你看什么看?”一声断喝,让他蓦然惊醒,他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自己怎么会对这个平日里被自己尊称为“女神——女神经”的人动了邪恶之念?旋即,他戏谑道,看“女神”哪。看到她恼怒地耸动了一下鼻,从鼻腔里发出冷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是多么想狠狠地吸上那双饱胀的向上微翘的红唇哪。他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转移视线,说,你看,那是什么植物?她转过身,背对他,顺他手指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而他看到的却是她浑圆的肩,丰盈的臀,结实的小腿泛着汗光,那种若有若无的掺杂着汗水的香气再次充盈他的鼻腔,胸中似有一汪温热的泉,突地爆开,顺着经脉布满全身。“那有什……”她转过身来,看到他眼神的一瞬,她“哼”了一声,走开,招呼起了还在路边扯花花的孩子们。接下来的路程有些尴尬,他是真的尴尬,他猜想,大概是她看到了他眼里的火光了吧。在这沉默中他们终于走回来宾馆,打牌的人们也终于散场,又是第一次,他没坐在她身边,而是去了另一张桌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他心虚地看看周围,见没任何人注意,溜进房间,躺在床上,他莫名地烦躁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对她产生那种情愫呢,不可能呀!难道是我审美观出了问题?他冲了个澡,还是不能平息。他干脆仔仔细细审视起今天的事来。从一缕阳光开始?不!如果不是她时常出现在他目光里,他又怎能一眼看到阳光中的她?从她每天给他冲的咖啡开始?不!她给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冲过咖啡。从她咋咋呼呼喊他记得吃午饭开始?还是从她没完成手中的事就开始帮他清理文件开始?不!不!不!他低吼一声,难道……他摸出手机,
“我今天才发现我真的遇到‘女神’了也。”
几乎是秒回,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不明白?”他又发出几个字。
“不明白!”
她也出奇的简短,全然没有平时那种“三八”的气质,他都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或许,或许她是不想说破,她又没那意思,免得他尴尬?他突然胆怯了起来。是呀,都同事了三年,她看着他身边换了一个又一个花枝招展,而他也嘲笑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子。他握着滚烫的手机不知下一步该如何,“你想要说什么?”得到她的鼓励,他突然心花怒放起来,这小妮子,怕我就此打住,终是按捺不住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我想说,你就是我的女神!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好!”
他几乎喷血,改不了的性格啊,都不晓得矜持一下,肚里讥讽着,但嘴角却出卖了他。
他从床上蹦了起来,风一样穿过走廊,敲开她的房门,同寝的同事皱着眉问,啥事?他冲着她说,那个,那个,明天早点起来哦。她在床上点点头,风轻云淡地应了声“好”。
只要遇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