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青岛之行对我们家来讲可谓浩浩荡荡,因为父亲想用这个向奶奶,向于爷爷及几个弟弟妹妹们证明,自己当年的离家出走,是正确的,英明的。
我们坐的是三棵树到青岛的火车,到北京还要加水换车头。一路咣当着,感觉很漫长。路过德州车站时,父亲下车买只德州扒鸡,那时感觉真是天下美味。现在再吃就找不到那时的感觉了。快到济南的时候,看到了黄河。那时的黄河还是很辽阔壮观的,后来几次路过再看,是越来越萎缩了。第一站到济南,因为二舅爷在这里安家立业。记得二舅爷是在邮局工作,家里二舅奶一个叔叔和两个姑姑。
在济南的最深刻印象是趵突泉公园,那时的泉水量很足,很有气势。在公园里划船,吃精美点心品着趵突泉水泡的茶。这些可能都是父亲儿时的梦想,终于得偿了吧。
我再次踏上青岛的土地,没有了第一次的胆怯,反而有种亲切感。下火车上公交车再转站,最终的目的地是崂山李村。
我上次来的时候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这次重来,对具体地点自然就很上心。一下汽车站,向南走过一个漫水桥,然后左拐,如果走大道绕远,一条捷径是向东斜斜的小胡同,两边都是人家。赶上最热的三伏季节,会看到大娘光着上身,手里拿着蒲扇扇风,下垂的奶子晃荡着。有人手里拿着卷着大葱的煎饼,吃的津津有味。
到崂山一中进北门,顺着右边一条长长的过道,水泥柱子横着铁丝,上面布满葡萄枝蔓。
这次奶奶的住房与我原来的印象南辕北辙,在原来的操场对面,门向北开了。当时我问奶奶,奶奶给我的解释是,这个房子比原来的大。可是后来我看到原来房子的孩子们,流露出一种优越感。我站在操场的南边朝北望,怎么都觉得原来的房子要比现在的好很多。
到了青岛在吃的方面我再也不是孤军奋战,因为在奶奶她们的眼里,我们全家人都具有饕餮之像。尤其是我的父亲,我再也不怕二姑的白眼,因为这回不是白眼,而是全家人的目瞪口呆。
东北这边是定量的,每个月每人就那么可怜一点的细粮,剩下都是粗糙的高粱米和苞米面。三年自然灾害造成物资匮乏,即使有钱也不容易买到,因为那时还有投机倒把罪。还有陈基于表现自己,鱼肉和其它蔬菜,大酱豆腐都要票。可是青岛这边没有高粱米苞米面,只有黑面籼米是粗粮。但小米属于细粮,那个籼米对我们东北人来说,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吃。
奶奶她们那时在学校吃食堂,也是要饭票的。但是副食用钱买还是很放宽,有一天于爷爷买回一只熏兔,吃的甜嘴麻舌,意犹未尽。父亲掏出钱恳求于爷爷再去买一只,于爷爷买回来后,大家风卷残云般给消灭掉。奶奶她们受熏陶慢慢也向我们靠拢,母亲买菜烙饼自己做,把奶奶她们吃撑着了,在操场上跑步。有的老师问:老姬你这是怎么了?奶奶很炫耀地回话:儿媳妇给我烙饼做菜,把我撑够呛。
父亲带我们全家游览青岛风景,借机品尝着美味。当我们在东北吃白面就感到很牛,可是我在青岛饭店看到精粉包的饺子,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了。透过那晶莹剔透的面皮,里面红通通的虾仁很清晰。我们一家四口,属于吃货是一家三口,弟弟那时还没有战斗力。一顿饭四个菜,主食精粉面饺子,父亲喝白酒啤酒,一顿几元钱。
父亲的这次回青,用我们这地方话是显摆,黑龙江话是嘚瑟。怎么就没想到“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