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欢愉的春天,树叶已是一片葱绿,在竞相开放的百花与红花丛中,
哦,画眉鸟快乐地歌唱! 哦,画眉鸟快乐地歌唱!
在纷乱的光亮里,我寻找 哦,欣悦之完美的幻影,
哦,快乐的鸽子有金色的翅膀!哦,快乐的鸽子有金色的翅膀!
橙黄的苹果像火焰一样闪烁,
哦,画眉鸟快乐地歌唱!
哦,竖琴与商籁都难以描述如此大爱
哦,快乐的鸽子有金色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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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话,来源于雪莱的《西风颂》。
每当你看到这句话——无论这句话出现在哪里,你都会指给她看。你会很开心地告诉她,这句话又出现了。多么有名的一句话,常常被人引用,或作为鼓励,或作为希望。但是她并不认为这句话很给人希望。她觉得,这并不是个反问句,而是个真正的,实实在在的疑问句。春天不是要反对冬天,而是要承袭冬天——黎明不是要反对黑夜,而是要疏散黑夜。
但当她把这些讲给你听的时候,你就不懂了。你觉得,这句话明明就很给人希望的感觉呀?为什么不能是这样呢?她只得叹叹气,边摇头边说:“这些写文章的人并不理清楚这句话的来源——或者也许他们知道这是西风颂里的,但他们不知道西风颂是关于什么的。西风代表一股强大的革命力量。自由之风常吹。他们只知这句话,只会引用它——而引用……引用是智慧耐用的替代品。”
你更听不懂了,于是干脆不听,窝在她温柔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趴着。她又叹口气:“你还太小,听不懂是正常的。”你被吵到,皱皱眉。她将你放在床上。你翻个身,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她虽然是个保姆,却经常说一些连你的妈妈——一个大学教授都听不懂的话。你的妈妈不太放心就这样把你留下给她,于是又请了一个保姆来照看。至于她……平时就没有事情了。你渐渐长大,那个后来请的保姆就走了。她还没有走,仍然时不时坐在窗边,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你觉得她很奇怪。你知道了所有她在你小时候对你讲的那些话——它们或多或少都是引用来的。多么大的讽刺,边嘲笑着那些引用的人说“引用,是智慧耐用的替代品”,边引用别人的话。你再也不相信她了。
然后,有一天,她就无声无息的走了。你虽然有点遗憾——她起码是给你幼时启蒙的人,让你对文学感兴趣,但也并不奇怪。你是知道她总会走的。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她没有说再见,但却留下了一封信——也称不上是一封信,只有短短几句话:“在命运之书里,我们同在一行字之间。在你眼里我可能很奇怪,我清楚地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很像我。我知道你会对文学感兴趣的。文学起源于原始人在夜晚时的围炉夜话,他们围着篝火,用光明驱散黑夜,用故事驱散恐惧。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没有留名,但你知道是她。
你觉得,她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没有人再同你争辩那些怪诞的文学话题了。你感觉很寂寞,像坐在风暴中心,周围却一片死寂。这种感觉以鬼魅的流动速度细微地渗透包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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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雪花降临,树木已成灰色,
啊,画眉鸟唱得如此忧伤!
啊,天不佑我
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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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算是一篇不入流的小说(?)。灵感来源于纪录片《寻找薇薇安·迈尔》(Finding Vivian Myle)。开头与末尾的诗来自王尔德,有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