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我如往常一般进入电梯准备去上班。
我住在26层,逢年过节经常可以俯瞰烟花在脚下绽放。电梯下到大概十五六层的时候停住了,应该有人要进来。但是过了大约三四秒,依然不见人,电梯口也空无一人。我仔细看,才发现一只手从外侧面扣住电梯闸门,不让电梯关闭。我有点心里发毛,也不知道是刚才没看见,还是这只手就这会儿才扣住电梯门,反正不注意是看不到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只见一个满头银色短发的瘦高老太太扶着电梯壁,圆睁两眼,毫不眨眼地死盯着我,一步一步如丧尸般挪进电梯。当她进入电梯背离门口约一步时,依然用如死鱼一般的眼神盯着我,并用如鸡爪般的手缓缓扶住电梯里的的扶手,然后缓缓抬起左手,突然之间捏着我的胳膊,如鬼魅般毫无生气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他穿得也挺薄的。”我一下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就在这时,另一个女人声音说道:“人家年轻~”,并变着调强调了一下“年轻”两个字。然后从老太太身后转出一个女人,身材明显小了很多,简单梳洗、没有化妆,臂弯里搭着一件羽绒服。估计是老太太的儿媳妇儿吧,个头比老太太小很多,难怪藏在后面一直看不到人。然后听老太太儿媳妇儿一直念叨,说什么外面风大、天冷,你不及人家年轻,把外套穿上之类,我也没有太在意。下楼之后,我心里依然疙瘩。
后来就没再遇到她们。
直到大概两周后,又是一个早晨。我又如往常一样进入电梯。电梯下了两三层进来一个姑娘,我站在电梯内侧的一个角落、姑娘站在另一个角落(心理学的解释是舒适区域?)。一切如常。但是又下了几层之后电梯又停住了,又过了大约三四秒,又见着那个老太太,如上次一般缓缓挪进电梯。
但是这次她没看我,而是死死盯住那个姑娘。姑娘也看着她,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突然之间,老太太伸手去抓姑娘的胳膊,与此同时伴着一声尖叫“啊!”姑娘猛跳到我旁边,一身惊恐、剧烈颤抖,脸都快扭曲了,她跳过来后胳膊靠着我的胳膊,不住颤抖。然后老太太的儿媳妇又从后面转出来,抚摸了几下姑娘的手臂,说“别怕别怕,奶奶喜欢你,奶奶在跟你打招呼呢~”这次她变着调强调了“打招呼”三个字。直到电梯下到一楼,那姑娘身体仍在颤抖。
后来,一直到今天,我再没见过那个老太太、她儿媳妇和那个姑娘。但是她们时常想起我在法国小居时的房东Elizabeth,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勤劳、独立、优雅、知性、活力、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