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东华睡的很好，梦里有一片盛开的佛铃花海，风轻轻吹过，花海摇曳，花海后若隐若现地出现一个红衣女子，彼时看不清她的面庞，但今晚她的容颜渐渐明朗，虽不是格外清晰，但依稀可见的她额间的凤尾花印，甚为妖艳，将其清丽的脸庞添了一丝妩媚。
“帝君！”耳畔传来温润细腻的声音。天青色的屏风后面，俨然是那位昨日梦中的女子。
“怎么这样早？”东华忙起来在白色的衬衣外套上紫衫，理了理睡的凌乱的银发。“进来吧！”
凤九步子不紧不慢，端着早膳进了东华的寝殿。“这是我早上刚做好的莲子小米粥，因怕小米凉了会不甚入口，便先给帝君送来了。”凤九说的很小心，很怕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会因自己的莽撞到来而失去。可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今日的东华似乎有些不同。
“也好，确是该用早膳了，是本帝君今日晨起晚了，劳帝姬挂心，不知帝姬吃过早膳了没，若没有，那边一同用些吧。”东华的眼神很是温情，但话语中还是客客气气。
凤九很吃惊，东华竟会邀自己一同用膳，这真与他昔日不同。或许是他看自己这么早给他送早饭便想着还了我这个情才叫我一起吃吧。尽管如此，还是不免有些感动，或许自己与东华还有那么一点做“朋友”的缘分吧，但她又不敢逾矩，不敢像从前做小狐狸的时候在太晨宫肆意胡闹，他早就忘了她，那些情分已经随着忘情水一同逝去。不记得也好，不记得至少不会将自己推那么远，凤九细细想了想，觉得很是正确，下意识点了点头。
“点头是吃了还是没吃？”东华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凤九。
“吃了！哦不，没吃！”凤九急忙纠正。
“如此便让宫中的仙娥再去备一副碗筷吧！”在凤九眼神所不到之处，东华嘴角微微上扬。他不清楚自己今天怎么了，怎么会主动要她留下来一同进膳，可反过来想想，既然她已然忘却了一切，那自己也可当完全不记得这些，既有了这救命之恩，便好好用着、受着，在他们有所牵绊的时候好好珍惜这转瞬即逝的缘分。毕竟这救命之恩报了，他便还是得做那个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而她也不再会是从前那个整天追在自己后面跑的青丘小殿下了。他不能爱她，所以不能让她再次爱上他，可这上天怜悯给的救命之恩的羁绊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丢下。他就想好好地，与她相敬如宾地，默默看看她也好，借着这救命之恩与她一同度过一段日子。
可他不知，凤九又何尝不是如此想。
“这小米莲子粥做的甚是清淡软糯，本帝君很喜欢！”东华毫无掩饰地看向凤九，微微一笑。
凤九看到帝君常年冰冷的脸庞竟有了笑意，不免愣了愣，“嗯？噢！帝君喜欢就好，凤九想着这小米较为养胃，而莲子又是不错的补品，这才想着给帝君带来尝尝，帝君若是喜欢，以后凤九每天给帝君做不一样的粥品，凤九做粥也很厉害的！”说着说着，凤九的脸庞再次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是东华初识她时那种少女的娇羞的笑容，彼时的她没有受到自己的无情的伤害，笑的那样单纯。后来自凡间回来，便很少再她的脸上看见那样的笑靥，每每看见自己，脸上总是透着一些伤感与悲情。
如今这样，其实很好，就他一个人受着，守着这份情谊，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帝君？帝君？你在想什么？”东华被凤九叫了回来，少女的眼睛弯弯的，脸颊上透着一丝红晕。
“没什么，帝姬也该回去处理青丘事务了！”东华很想留凤九坐一会，喝一些茶，陪他钓鱼赏花，但他深知，自己不能如此，他断不能让这好不容易回来的不涉红尘事的少女再一次掉入爱他——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那凤九便待午间再来陪帝君用膳！另外帝君叫我凤九就可以了，帝君是凤九的救命恩人，不必如此客气。”凤九毕竟从未与东华一起用膳，这已经让她很是欢喜，也没有为东华没多留自己而感到难过。
“好~”东华温柔的声音轻轻飘入凤九的耳畔，她很满足甚至于有一些窃喜，原来东华对自己也会如此温柔。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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