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臣小说

麻坛高手

      王老三揣着磨得发亮的竹制麻将牌，站在镇口茶馆外时，裤脚还沾着深山的泥。十年前他在这里输光了准备给儿子治病的钱，被麻友们笑“手比脚笨”，当晚就背着铺盖进了山。

      山庙里的老和尚不管他，他就自己在青石桌上摆阵。晨露打湿牌面，他练摸牌辨花色；暮色漫过窗棂，他对着孤灯算概率。山风穿堂时，他听牌声辨张数；大雪封门时，他用枯枝在地上画牌局。从一开始抓错牌，到后来闭着眼能算出对手要和哪张，指尖的薄茧厚了又薄。

      推开茶馆门时，张麻子正把一摞钱搂过去。“哟，这不是王老三吗？还敢来送钱？”哄笑声里，他坐下，摸牌的手稳得像山。第一局，张麻子自摸的牌被他截胡；第二局，李老四听的牌被他提前打出去。打到最后，桌上的钱都堆到他面前，对手们的脸从红到白，再到发灰。

      “你……”张麻子捏着牌的手抖起来，“这十年你到底干了啥？”王老三没说话，把赢来的钱推回去一半，拿起自己那副竹牌转身就走。山风吹过他的衣角，牌面上的纹路，像极了深山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