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8,9号又到高考,最近一个论坛里在讨论一个话题,叫关于高考的那些事,有搞笑的,有沉重的,有调侃的,还有人把杜蕾斯的广告搬上来评论一番,的确,高考,那段拼搏奋斗煎熬的日子够长,也是很多人命运的转折,高考对于我,是跟青春有关的伤痛和迷茫…。
我生在河南的一个小村子,姑姑姑父,还有我大姐都是考大学出去的,在这样的氛围里,上大学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当然也想反抗和逃避,但都无效,无奈我从小偏科严重,理科一盆浆糊,所以命运多舛,我在班上也都是冰火两重天的待遇,语文老师面前我是红人,作文经常被当做范文表扬,数学成绩经常不及格,还有一次竟然考十多分。所以头一次高三没考上,我姐姐就让我隐姓埋名在市里最好的中学当插班生,回过头来从高二开始上,那两年真的是我人生最压抑、最屈辱、最黑暗的日子。每次考试都盯着成绩,来看家长的脸色,心情也会因为家长的态度而阴晴不定,只有分数才是衡量价值的唯一,背负着前途和孝敬的双重负担,脆弱的象一根稻草,战战兢兢,第二次高考也不理想,勉强上了西安的一所大学。
现在屈指算来,离高考已经整整过去19年了,真是吓人!时间这把杀猪刀啊!如今,我在南方四季如春的昆明,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却有着经历惊天骇浪之后的平静,我以为高考已经离我远去,可是每当我在焦虑迷茫的时候,总是梦到考试,不是找不到考场就是拿错了卷子,醒来一身大汗…。
在我们人口多,资源少的平原地区,高考成了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那时候我妈妈已经患病,爸爸忙于生计,我几乎被忽略了,那些年我的形象就是不起眼瘦小的一个,在班级的队伍中总是小排头,头发剪的短短的,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镜,不爱说话,谨小慎微,周末总是一个人跑到学校,喜欢读文学,喜欢写日记。还记得曾经收到过一篇情书,我惊慌失措,竟然大义凛然的交给了老师!我至今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现在想来,哑然失笑。
我爸爸倒是个开明的人,让我们几个女孩都读书,我也看到他为支撑这个家的辛苦,所以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来报答他,考不好我的心理负担最重,总是觉得不孝,让父母操心。高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想弃考,如果能让我学个文学班该多好啊!可是我不敢说,也不可能,我的大姐是对我最严厉的人,她教初中,大姐夫教高中,所以我的青春就是这样黯淡无光,充满了性与智的苦闷。
也许正是被压抑太久,我曾在日记里发誓,等我上了大学,一定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人生我做主!当我四年大学毕业,家人让我回去焦作的时候,我坚决不回,我知道,那是我人生的分水岭,我不甘于在一个小城市,过平淡的生活,于是,在后来的十年中,我一边打工一边游历,背包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网恋到昆明定居,过上了现在安然闲适的生活…。
这些年经历感情的千山万水,职场的起起伏伏,吃过很多苦,看过很多美景,当然,也付出了很多代价。我是一个远嫁的女儿,一个叛逆的女儿,一个抛弃了故土也被故土抛弃的人,当我在职场受挫,当我跟丈夫吵架,当我生病,当每个团聚的节日,我却只能用电话跟他们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情境不同,想法不一样,这些感受他们未必能懂,又何必徒劳增加他们的负担?
我觉得我在理智上尽量做一个孝女,但是因为长久不在一起生活,家乡的俚语生疏了好多,多了一些客气和试探,特别是我母亲去世,父亲续弦,新的磨合当中那份真切的关怀和愤怒越来越少了。我把自己包裹的很好。尽量给他们展示我光鲜的一面,好让我父亲穿着女儿给买的衣服,在一堆老友里自豪的说我女儿大学老师,又开了公司,你们看,这是我女儿买的吃的穿的。
生活就是这样,幸福和遗憾,伤痛和成长都是结伴而行,没有人在真空,一切都跟自己的选择有关。纵使我现在在外面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在昆明享受着春城的鲜花水果,闲适自在,我依然会在月圆的夜晚,在梦里回到过去。老家那颗歪脖子槐树,我母亲拖着病体在树下张望的佝偻的身影、高考那年我爸爸给我煮碗方便面,给我买脑白金的情景、每次探亲走时爸爸的眼泪…。儿时的小伙伴、高中班主任那帅气的身影都是如此的清晰…时光荏苒,也许经历本身就是意义,一切的酸甜苦辣人活一遭都是要体验的吧?
还是要感谢岁月,感谢那些年吃过的苦,那些懵懂的青涩的青春,那些和青春有关的人和事,感谢我出生在高知家庭,对我虽然严厉,但是我现在是一名讲师也跟我受到的教育有关。我拥有了爱读书,爱学习的好习惯,掌握了能说能写的技能,才可以叱咤江湖,独立而自尊的活着,才可以摆脱琐事的牵绊,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后,以后?谁知道,也许将来会孤独终老,虽然遗憾,但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依然无悔。
人生最难的高考其实是在高考之外,但愿我们在每一个抉择的岔路口,都能找到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