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品读历史总是先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对“历史”概念做出表述或专注于某一个历史事件,但往往忽略了时间和空间问题。“时间”是史学发展变化的标志,是帮助我们学习了解历史的工具。从现在看历史上大部分事件的时间节点都是历史学家讨论规定的,也就是说“时间点”是人为规定的,目的是方便研究历史,而不是客观存在的阶跃点。“时间点”是被发明的,而不是被发现的。举个例子:
欧洲的近代史、现代史所指的时间节点,和中国的近代史、现代史不同。欧洲的近代大约从1500年前后开始,到19世纪晚期就进入现代。而中国近代史从1840年才开始计算,到1949年才进入现代。清朝一直存在到1911年,因此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1911年之前中国也是“古代”。这导致欧洲的近代和中国的“古代”有三四百年的重叠。甚至欧洲的现代都和中国的“古代”有几十年的重叠。因此出现了很多“听起来不像在同一个年代”的事情,特别是19世纪晚期到清朝灭亡之间的事情,因为那是欧美的现代,遇到了中国的“古代”。比如我曾看到的那个笑话:“费马嫌页边太窄写不下他的脑洞的时候,崇祯皇帝正吊在煤山的歪脖树上摇啊摇。1886年光绪皇帝在位的时候,可口可乐成立……”但我认为历史的发展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每个事件的形成和发展都有一个过程。这就好比2017年初教育部下发文件要求把“八年抗战”改为“十四年抗战”。抗日的开始时间由1937年7月7日改为1931年的9月18日。
马克·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论述历史时间在历史发展和史学研究中的基础性作用,证明对历史时间的不同认识是不同史学观念、方法的代表。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中说:“我们以把历史学成为‘人类的科学’,那还是太含糊,有必要加上‘时间中’的定语。”由此可见,在历史认识中对历史时间概念划分的重视。除了布洛赫,布罗代尔也曾在其代表作《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和地中海世界》中提出来“长时段”理论,将历史时间分为长时段、中时段、短时段。说完西方,再谈论中国。早在《周易》中,中国历史的时间划分观念就有体现。“生生之谓易”中“易”的变化发展就有含时间流逝变化的概念。“周”字有学者称其代表周朝那个时期,书中众多的占卜内容其实就是站在历史的“时间”上预测未来,中国也有学者将历史时间划为先经验和后经验的,这种划分也注意到了历史事件之间的相互影响和作用,使事件时间的划分不至于如此突兀。以前读史书的时候,对于时间的观念总是很模糊,例如总是把夏商周秦汉归为上古,三国到清朝归为古代,民国归为近代,共和国归为现代。这样的规定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它是以发展速度而不是时间来划定时代。这样导致我们容易觉得,2018年和1918年的差距远大于1818年和818年。如果用时间来划定时代的话:夏朝建立离秦建立差了大约2000年,而共和国建立离秦朝建立也只有2200年左右。夏商周其实是一个时间跨度很大的时期(约1900年)。对于秦朝的人来说,对夏朝的概念会不会像我们现在看秦朝一样呢?
是时间阻碍了我们品读历史,还是品读历史扰乱了我们现实感受到的时间观?我很期待在这次疫情结束后,史学家们对这场疫情的时间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