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素有两大功能,一个是拍照发朋友圈,还有一个就是瞎起哄。他们的台词一般只需要反复念叨三个字:在一起。
校徽哥本来是一句油腔滑调,小饭团也只是一句谢辞,但是在大家的起哄之下,小饭团本来是盘腿坐在舞台上,现在却像骑在一只老虎上。她只期待校徽哥说一句: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这边厢校徽哥也是陷入了冥想,小饭团苗条得像根油条,自己却臃肿得像个饭团,但是世人不会说这是一根油条插在饭团上,只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米田共上。
校徽哥虽然心里想得明明白白的,一开口却又言不从心,“当然是认真的。”
围观群众见校徽哥没有怂,顿时来了精神,还改了发言稿:“答应他,答应他……”
小饭团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面对几十双皮鞋她还可以应付,面对几十张嘴巴,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她初中时是学校的800米冠军,加上现在她又吃饱了饭,如果她要逃跑的话,在场的各位可能没有人能撵得上,然后她兜个圈子回来,把身上的衣服还给本色老板娘。
小饭团左顾右盼之后,迅速拟定了逃跑路线。她只要站起身,从舞台的这个角沿对角线助跑,然后就可以借着舞台木板的弹性,跳过围观群众的头顶,逃之夭夭。
但是校徽哥有话要说,这次的话还特别神秘,示意小饭团和她咬耳朵,他说,“你先走,让他们冲我一个人来。”
小饭团愣了一下,本来她有周祥的逃跑计划,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双腿就像灌了铅,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跳过围观群众的头顶,“你先走”三个字,就像点到了她的某个穴道,非但令她无法动弹,甚至眼眶也红了,鼻子也发酸了,讲话也口齿不清了,她嘟哝着:“我不会先走,要走一起走。”
站的近的围观群众听清了小饭团的话,以为礼成,带头鼓起掌来,后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鼓掌,音响师很应景地切了一段婚礼进行曲,仿佛当场要将好事给办妥了。在众人的欢呼雀跃中,小饭团顺势躺在了舞台上,大白天没有星星,所有的金星都是从她眼里冒出来的,她又想起了鲁迅在《而已集》里的一段话: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隔壁的一家唱着留音机。对面是哄孩子,楼上有两个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边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大家可能会感到奇怪,一个擦皮鞋的怎么会知道文学大师的名言,须知这位文学大师的那些经典作品,正被一篇篇地扔进历史的垃圾桶,恰被一个擦皮鞋的捡到,也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