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金瓶梅第一百零四回 潘金莲贪便宜还卖乖 剃头匠篦头发又按摩
潘金莲怂恿着李瓶儿和她一起到前面去找西门大姐,其实她根本不是去看什么西门大姐,明明是去看风流俊俏的陈敬济。
在骁骑看来,潘金莲是很奇怪的性格,用骁骑家乡话‘狗脸’来形容很贴切。
这里的‘狗脸’指的是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一会儿笑脸殷殷、一会儿阴沉似水。
往前时间不长,就是在前天,潘金莲刚刚在吴月娘面前诋毁了李瓶儿一番,什么坏话都说了,提起李瓶儿她就气的牙都痒痒,为此李瓶儿还哭了一场,向吴银儿诉了一回衷肠,倒了一回苦水。
可这边李瓶儿还没平静下来,潘金莲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笑吟吟的拉着她的手说三道四,仿佛之前恨李瓶儿的那个人不是她!
从整本书中分析潘金莲的个性,她并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往往想到什么必须立刻脱口而出,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并且往往想事情想的又十分浅显,让人一眼便能看破。
她和李瓶儿的关系总是好好坏坏、坏坏好好,一直由潘金莲主导。
骁骑认为潘金莲是那种外向型性格的代表,就像前些年很火的一句话:我这人一般不记仇,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发完火很快心里就畅快了,又能很快的将之前的不快都从心里踢出去。
这种人是善于忘记的那种人,忘记自己的气恼,也忘记对别人的伤害。
于是书中才会出现刚刚生完气,第二天或第三天两人又手牵着手走在一起。
事实上潘金莲不是只对李瓶儿这样,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这个所有人里自然也就包括西门大姐。
昨天的章回里,潘金莲很俏皮的先是在窗楹上敲了好一下,陈敬济出来说差点骂出来,李瓶儿不说话,潘金莲却说:“你好大胆子,你骂个试试!”
无论谁来听这句话,再结合她和陈敬济之前暧昧,都能听出里面含有调笑的意味。
不要忘了西门大姐此时就在房里,她会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等李瓶儿和潘金莲走进来后,西门大姐还在床上坐着,没有一丝迎接长辈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她平时的做派。
这还不算,潘金莲见她手里拿着鞋面便说:“这热辣辣的天还缝什么鞋脚?”
西门大姐的反应是不言语,也就是理也不理。
潘金莲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在乎别人感受的细胞,于是又问:“你们两口子嚷嚷什么?”
西门大姐仍旧一言不发,就是不愿理你!
不愿理潘金莲的原因,自然是这个女人与她的丈夫不清不楚,并且这次当着她的面还有意调笑,不光西门大姐会生气,大约所有女人都忍受不了。
不愿搭理、甩脸子才是正常的。
可她不愿意搭理,陈敬济却十分愿意,于是说了一通买汗巾子丢了三钱银子,被丫鬟捡了,又被西门大姐收起来的种种。
潘金莲根本没有为两人化解的意思,她只听进去了‘城门外有家卖各式汗巾子的王家’这句话,便说道:“银子又没丢,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且给你几钱银子,你明日也帮我买两方汗巾子来。”
爱美的心理都是共通的,李瓶儿听了也说想要买;
从下面我们可以很直观的看看五百年前的女人日常带在身边的汗巾子花样有多繁复。
陈敬济显摆道:“那个王家专门发卖绡金汗巾子,不管要多少也是有的;只要说出要什么颜色、什么式样,我明日都给你们买来。”
李瓶儿道:【“我要一方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的。”】
陈敬济道:“六娘,老金黄销上金不现。”
黄配金,金自然不明显。
李瓶儿道:“你不要管我,我还要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镶八宝】的;又要一方【闪色芝麻花绡金】的。”
【江牙海水】应该是【江崖海水】是补服上常有的图案。
陈敬济又问金莲,金莲道:“我没那么多钱,只要两方也就够了。一方【玉色绫锁子地儿绡金】的。”
陈敬济笑道:“你又不是上了年纪的,白喇喇的,要它做什么?”
潘金莲哼道:“你管我?现在用不了,等以后我当孝戴。”
金莲接着说:“另一方要【娇滴滴紫葡萄颜色四川绫汗巾子。上销金间点翠,十样锦,同心结,方胜地儿——一个方胜儿里面一对喜相逢,两边阑子儿,都是璎珞镇住碎八宝儿。】”
【十样锦】,是一种粉色纸笺的名字,传说是薛涛所研制的纸张;
【方胜地】也称方胜纹,方胜是古代妇女的饰物。指蕲蛇背部两侧各有黑褐色与浅棕色组成的菱形大斑纹(24个∧形),其"∧"形的顶端在背中线(脊柱)相连或略交错,习称"方胜纹"
【喜相逢】种类比较多,往往有两只蝴蝶、两只鲤鱼共处一隅。
陈敬济听了叫道:“天哪!天哪!真是【卖瓜子儿开箱打喷嚏——琐碎一大堆。】”
李瓶儿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重一两九钱的银子递给陈敬济:“连你五娘的都算在里头。”
潘金莲摇头说:“等我回头给他就是。”
李瓶儿不肯,陈敬济道:“算上五娘的也多不少呢!”
李瓶儿又道:“那就再给大姐也买两方。”
西门大姐连忙行礼谢了。
金莲却又说:“既然六娘替大姐把汗巾子买了,你把那三钱银子拿出来,你们两口子打个赌,输的就拿这个银子做个东道,明日等你爹不在家,买酒肉请咱们吃一场,不够的再让你六娘补上。”
于是西门大姐拿出那三钱银子交给李瓶儿,与陈敬济赌起叶子来,金莲在旁给她指点,果然连赢了陈敬济三把。
玩闹了一场,听到大门首有人打门,知道是西门庆回来了,两人连忙各自回到后面去了...
潘金莲的这个主意就像戏耍小孩子一样,陈敬济和西门大姐不管谁输谁赢结果都是要把那三钱银子掏出来请客,赌与不赌没有任何意义;这又是潘金莲小聪明的一次描写。
再说李瓶儿好心将潘金莲和西门大姐买汗巾子的钱全都一个人掏了,潘金莲居然还不饶她,还要让她明日再贴出来一些酒菜钱,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毫无感谢之情。
西门庆先是在安主事那里吃了一场,又到夏提刑家赴宴,一直吃酒吃到三更时分才回到家中,此时已经是醉眼朦胧。
回了家也不往吴月娘的上房去,直接就奔潘金莲房中而来,继续他们昨晚没完结的床上活动。
西门庆这次又在潘金莲身上解锁了新姿势,这也不必多说。
第二日西门庆从衙门画卯回来,就见篦头的小周趴在地上等着伺候,于是坐在凉椅上解开头巾,打开头发,叫小周给他细细的篦了。
这个小周其实就是个剃头匠,他不光负责理发,还有一整套的流程,从头到脚都来上一遍。
小周十分伶俐,看篦下来的头皮屑和泥垢居然也能看出端详,跪地说道:“老爹今年必定高升,头发上气色很旺。”
西门庆听了大喜,又让小周为他掏耳朵;这小周还有一手全身按摩的好手艺,伺候的西门庆全身通泰,临了赏了他五钱银子,让他再去给官哥儿剃了头发再去,小周大喜。
这个篦头是古代的一种头部按摩和除去泥垢的方法,古代的卫生条件不佳,头发里不但有泥垢,还常常有虱子,篦子齿密,可以将它们篦下来。
小周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手艺好,却胆子小。
他走到后宅门前探头探脑,不敢进去,听到李瓶儿叫他,才进来给官哥儿剃头。
大户人家的小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弄得很繁琐,这次剃头首先是看了日子才叫小周过来的,今天是四月二十一,庚戌日,宜于裁衣、剃头、沐浴;
丫鬟烧水,李瓶儿抱着,奶娘在旁逗弄,小玉在一侧拿汗巾子接掉落的头发。
小周才剃了几下,就听官哥儿吓得哇哇怪叫起来,这小周本想着趁官哥儿哭的当口快些剃完,不想官哥儿竟然一口气没上来,憋着不出声了,脸也涨得通红。
李瓶儿慌了手脚,连声说:“不剃了!不剃了!”
小周也是剃过许多头的,第一次见官哥儿这样差点背过气去的,只吓得剃头工具都来不及收拾,慌忙就往外跑。
月娘道:“我说这孩子护头,在家自己给他剪剪也就是了。非要叫那剃头的来!”
官哥儿憋了半天,被李瓶儿连拍带颠,终于回过气来,哇的哭出声来。
李瓶儿这才放下心来哄道:“坏小周,好大胆,好好的来把哥儿的头发剃了去。剃的这样不好,还欺负我的哥儿。还不快把哥儿的头发还回来!哥儿别生气,等我打他给哥儿出气。”
李瓶儿哄官哥儿的话让张竹坡很有同感,说这些话全是来自于生活,因为真实所以才更感人。
小周的剃头工具还在这里,可他却不敢再进来了,请来安进来拿,吴月娘问道:“他吃了饭吗?”
来安说吃了,并且爹也已经给了他五钱银子。
吴月娘便道:“你倒杯酒给他拿过去。不要吓着人家,讨这几个钱可不是容易的。”
小玉听了,倒了一大杯酒,再拿了一碟腊肉,叫来安拿出去给他吃了。
今天的章节明显枯燥,内容多是古代的习俗之类,骁骑写得也很无感。
只不过这些东西还是应该写出来,对于我们这些后人,也可以从中了解一下五百年前古人丰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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