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是温暖的慰籍,是重逢的欢欣,是无论身在何方,都把共同的心声倾注于头顶的蓝天。
—— 题记
这个假期我没有再回老家,每天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儿,由于要搬家,我需花大量时间整理东西分类打包,在整理这些东西时,不经意翻到了父亲写给我的两封信,母亲留下的有年代感的刺绣钱包...我知道属于我的最无忧无虑的假期远去了,不会再有了。
事实上,自从父母相继离世之后,我就极少再回到老家了,可是每到暑假,寒假以及春节来临之时,我便格外地想起老家,如今,每当周末的黄昏我漫步在城市的清水河边,漫步在小区的树荫下或是夜深人静伫立在阳台上仰望星空时,老家熟悉的一切便又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有时我也会问自己,老家是什么?哦,老家不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成长的地方吗?老家对于我就是在我15岁之前从未离开过半步的地方,老家就是那条喧闹的小巷;就是母亲院中的杏树、果树、西红柿、黄瓜、豆角和夜来香以及数不清的蜘蛛网;老家就是家门前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以及山下那条清澈潺潺的小溪;春天我常和小伙伴们去那里玩耍,走过山坡,林间,田野,天是那么蓝,风儿细细,柳絮悠悠,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温暖的春天的气息,秋天我去那里捡树叶,红的,黄的,半黄半绿的,总能从一堆堆树叶中找出极美的几片,带回家找一本书,小心翼翼地夹到里边,过一会儿看看,过一天再看看,然后渐渐忘了,早晨我去那里跑步,夏日的傍晚我又常常去那里背书,找一块荫凉的树荫坐下,一边背《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边看地上的蚂蚁...
然而,记忆中的老家,除了这些,更主要的还是那时而欢声笑语,时而宁静安详的小院,小院用栅栏和水泥板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园子,一部分是院子。园子里种了些简单的瓜果蔬菜,成串的豆角爬满了藤架,甚至窜到树上和喇叭花缠绕在一起,每日中午一放学,我必定先到园子里找出那个最红的西红柿摘下,院子里铺满了青色的旧砖一直通向街门,街门口父亲砌了两个方方正正的水泥墩,夏日的响午母亲常常坐在那里看来来往往的行人,听邻里媳妇婆婆老太太们把这一周街坊的事儿说个遍,用来隔离园子的薄薄的水泥板,每隔五公分一个圆孔,正适合母亲用来种花,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开的争奇斗艳,热热闹闹,从街门口望过来,一片花墙,姹紫嫣红,绚丽多彩,常常引得路过的行人驻足观望。两间小南房,一间堆满了父亲做活用的工具,镰刀锄头铁锹,钳子斧子千斤顶,筛子笸箩...应有尽有,另一间,几口大缸,里面装满了粮食,腌菜...几个陈旧的木箱,一个装满了我看不懂的父亲的书,它叙说了父亲怎样从一个初中生光荣地成为一名八级钳工,又怎样因为生活所迫回乡务农,窗户下的一个角落里砌了一个很专业的鸡窝,从小我就听惯了金鸡报晓,挨着小南房的角落里堆满了杂物,铺地剩下的旧砖,木头,劈柴,几根钢管,一个小推车以及父亲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几个轮胎,轮胎中也见缝插针地散落些瓶瓶罐罐,只有窗户下那些盛开着的格桑花,九月菊,刺梅,牡丹,......在我眼里才是生命的色彩,动人的音符,让我向往......每次母亲让我扫院时,我总是说:
“快把这些旧砖扔了吧”
“留着吧,万一以后用的着呢”
“那这些酒瓶扔了吧”
“也留着吧 ,对门永红她妈,你姨家用十来个酒瓶换了五个碗呢,再攒点,妈也给你换几个”
“我才不要呢”
那时的我有着青春的梦想,我要到更广阔的世界去,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去见不认识的人,我努力,我上进,我考学就是为了要逃离这个小院,今天在我回忆起的温馨的小院,在那时的我看来是寒酸的,厌倦的......
是的,正如我之所愿,我努力,我上进,我奋斗,我终于实现了我儿时的梦想,来到了我少年认为的大城市,住上了有阳台的楼房,和不认识的人谈恋爱,跟朋友去唱卡拉OK,领着孩子吃西餐,我过上了和父母不一样的生活,可是每次一放假,我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地想回到老家,回到小院,回老家成了我最温暖的期盼,我终于明白,这是因为,不论你年龄多大,也不论你是否长出了皱纹,有了白发,你一回到老家的小院。你就是孩子,你就依旧是可以被父母呵护的孩子,你就会安静,就会无拘无束,你就忘了工作的忙碌,忘了受过的委屈,忘了外面的纷争.....
小院依旧还在,果树年年开花结果,你骑过的自行车还停放在院子的角落里,但你知道你再也回不去老家了,你也终于明白,所谓老家其实就是父母,是母亲啊,是有母亲的小院,是有母亲的土炕,是母亲给你做的红豆饭;是每天清晨,当你醒来,母亲已在园子里给你找那个最红的西红柿了,见你醒过来,她还会说:“给妈扫扫院吧”;是你每次离家时,母亲站在街门口拐角的小巷,望着你,你走了很远,回头,母亲就对你摆摆手,意思是说:走吧走吧,每次你走过小巷,总会情不自禁再回头看一眼,你希望母亲已回去又希望她还在......
回不去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