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家的半岁多的小母牛拉肚子,屁沟直射浠粪水也好几天了,原先总以为小母牛拉几下就好了,没想到这几天来就没停下来,和牛打了一辈辈交道的老父老母用土方-棕树皮烧灰当中药的的老办法这次竟然没奏效。看着老父亲去邻村找兽医去的背影我想起了过去的很多很多············
童年时,当时还没上学,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村里有上百亩的荒滩,荒滩上散落着难以计数的柿子树,来自商鞅封地商州的老父亲当年从商县运回了好几头山牛,我经常和老父亲在荒滩上放牛,后来老父亲把那些山牛都处理了,利用生产队下放的机会买了一头体型较大且性格很温顺的秦川老黄牛。这头温顺的老黄牛由我一天到晚的在村里的大荒滩上自由的放着。
一个夏天的下午,我来到大荒滩上,把老黄牛拴在一处荆棘枝上,自己一人爬到附近的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上,看湛蓝湛蓝的天空中上白云朵朵,观青葱翠绿的集体果园硕果累累,望南边的终南山高耸入云,连绵起伏,想着恋着荒滩上村民们开荒种的红薯大了没有,好让我检点干柿子树枝烤烤吃吃,突然,东边荒地里开荒准备栽苹果树的一位姓杨的我们叫牛蛙叔的叔叔高声喊,学娃子,你家的牛跑了。我这才急匆匆的从柿子树上溜下来,溜得光着身子的我两个大腿内侧通红生疼难忍,来不及多想,光着脚丫踩着大荒滩上的沙石和结着黄豆大形状带刺的籽实的匍匐植物一拐一扭的来到一处空旷的滩地上,向周遭急切的望了望,没看到我家的老黄牛,四下里扭扭捏捏的乱找了一气,终于透过荒摊上无边的柿子树看到老黄牛在北边数百米处吃草。
当时内心更紧张急切,忽然下起大雨来了,浑身光溜溜的我蹑手蹑脚来到全身湿漉漉的老黄牛头前,老黄牛的牛绳不知丢到哪儿去了,我拉住老黄牛的耳朵,惴惴的离开大荒滩,来到大路上,大雨过后,大路两旁的高耸入云的白杨树嫩绿的树梢闪着金光,路面上水潭斜晖脉脉,大路上光着身子的我和牛更光亮了,我脸颊上泪水,头发上的雨水鼻涎水滴滴,老黄牛好像洗了一个痛快的凉水澡,安详自然的跟我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当年回村的大路上就没有机动车,就那样,我急得出汗,不停地倒换汗涔涔的拉老黄牛耳朵的手,心想,要是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谁来接我一下,那多好啊! 我家就住在村口,一会儿,快到村口了,西天的余晖脉脉,我脸上汗水滴滴,雨后的村庄炊烟袅袅,整个村庄似乎都闪着金光,然而金光下哥哥姐姐爸爸妈妈在家门口笑我,笑我,气得我放开老黄牛的耳朵,老黄牛没理我自己走回家了。暮然回首,30多年过往了,当年的村庄土坯房已换成了小楼阁,村边无边的绿油油的麦田却都变成了绿叶硕果的猕猴桃,葡萄,桃杏果园。
之后老黄牛生了一头更高更壮的小红牛,到我97年在祖庵镇上高中时,我家留的小红牛似乎更大更乖了,当村里荒滩麦田都已变成一家一户的小型苹果园时,一到放假,村集体剩下的一百多亩果园内就是我放家里两头大红母牛的草场,我基本上是在摘过杏子的杏园里放牛,一次我家的两头大母牛跑到集体苹果园里去了,当时苹果不值钱,承包果园的人不太管,两头大母牛吃了太多的苹果,肚子涨得在牛圈里躺下起不来了,吓得老父老母整夜睡不下觉,给牛马王爷神像不住的磕头上香。
过了两天后,两头大母牛开始吃草了,全家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后来我和朋友到南方打工去了,吩咐老父亲将大母牛配成奶牛,因为几乎不用牛犁地了,采取一下杂交优势。之后,大母牛听说一次下了两个黑光明亮的小公牛,一次,两个小黑牛在村子里跑丢了,父母找了好久没找到,第二天一位村里的婶子说村子南边那个眼睛很不好的老婆婆讲到她家后院子好像有两个黑狗一直没走,这下老父亲赶紧去看,果然是我家一夜未归的两个小黑牛。
后来我从南方打工回来,我家的两个母牛几乎同时下了牛犊,其中一个又下了两个小红牛,总共一次下了三个小红牛,晚上天冷,三个小牛都卧在厨房的锅台边,全家人都不忍心赶走,就一直纵容它们好长时间,据资料上讲牛下双胞胎几率很小,我家一连碰到两次,真是幸运之至,好人有好报,老实巴交喜欢上庙烧香磕头的父母欣慰不已啊! 也有人说是我狗命壮,娶了个勤快媳妇带来了好运。
前年 到了九十月的一天,老母牛绊倒在牛圈里再也起不来了,看着大母牛的脑袋不再摇摆,目光呆滞。我们从情感上不能接受,不得已趁还没断气处理给了镇上的泡馍馆了。留下了不到40天的小母牛犊,我接连到周户两县邻近小超市买了近2百元的婴儿便宜奶粉喂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半年过去了,我们今年请了小型拖拉机连犁带种20分钟就给猕猴桃行间种了玉米,花了60元钱。看样子中国农业的出路是农业现代化,农业机械化,小农经济,一家一户的小规模作业方式终究要退出历史舞台。
想着我年事已高的老父亲整日给小母牛犊割草,想着十多年来村里多少个孩子到我家看牛摸牛,想着看着我村的最后一头牛我不知想说些什么。当看到门前环山旅游路大汽车拉着一车车肉牛东去的时候,我都不油得回头留恋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