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失眠,泪水打湿了枕头。迷迷糊糊想好多东西,过去的我、现在的我,无法预料将来怎么样。
给自己的自卑找源头,内心凉凉,萧瑟又发慌。
总害怕自己什么事情没做好会让人失望,更害怕四周无人的时候你会失望。失望我不够浪漫,失望我做事坚持不下去还老爱哭,失望我在现实里根本不像我在纸上写的时候这般有趣,失望我原本不是你的想象。
“失望”这个词真让人难过。可是那么难过的感觉,为什么总是要在夜里最最落寞最最脆弱的时候来到我们身边?忍不住地去猜测这是不是就是上帝给予人类的冥冥间的考验。多坏。
房间里只有空调的一点点光亮,就那么微弱的一点点,呼呼地送着冷气,帮我们度过那么多个难熬炎热的日日夜夜。
室温,26度。
还是害怕。害怕突如其来,害怕你拉长了脸和我生气,害怕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不仅没有变好反而“负负”变“更负”。
和朋友聊天,他说“别急着找男朋友,现在就好好学习”,他说“男生脾气好非常重要”,他说“我以后要自己养活自己,不依靠家里”,他还说,“哎~哎~~~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难受”,重复好多好多遍。写到这里又想要哭。
睡不着啊。那么多的不容易不美好,我们都要去忍耐,去克制,去相信。明明难受着,生活却还要坚持有条不紊地一直过下去。
深夜,人变得敏感又专注。声音在黑暗里被格外放大,窗外空调外机运转,“轰隆隆”,像远处在施工。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还是必须要睡啊。”
用力地闭上眼睛,面前却更加光亮,乱七八糟的亮斑在眼前闪,像星星。耳朵里嗡嗡,似乎是白日里唱的那首歌——“你有多久没有看过星星,就像那夜空中凝视的眼睛”。
其实最近超级想认认真真地好好写一篇文章的,可是写着写着又成了给你的信,我向你讲着这么多生活里细碎的感觉,你缺席的这些我的生活,我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路过的人,深夜里的小故事。
我什么都想跟你说,吃多了饭想跟你说,喝了特别好喝的汽水想跟你说,累了想跟你说,看了个电影后很伤心的感受想跟你说,和好久不见的朋友怎样地聊了愉快的天也想跟你说。
我发现,如果你特别爱一个人,就会想对他好一点,再对他好一点。你会不会想要问我究竟是怎么个好法?其实我也说不明白,但隐隐觉得那种好应该是会好到想把自己的全部都悉数揉进那个人的身体里的那种好。
这是多么贪婪的爱啊,但因为格外的坦白和真诚,却也不得不承认它的的确确是很好很好的爱。
前些天和妈妈一起去去贵州玩儿。我们坐的是普通火车,需要12个小时,之前的11个小时坐卧铺,环境稍微好一点,但因为没有买到合适站点的票,我们还需要越一站。去补票的时候,看到地上、座位上,到处都是人,有抱着孩子哄的妈妈,有靠着墙躺的男人,两节车厢的过道旁,铁门隔出的空隙里,直接打着地铺的人睡得正沉。
想起前些天看的书。《皮囊》里,蔡崇达对自己坐公务舱的经历进行了这样描述——“为了工作,那灰头土脸、背井离乡的几十次飞行,积分的结果,换来了一张回家的免费机票。而且是光鲜亮丽的公务舱一一电话里我对母亲讲,这多像我现在生活的隐喻。”
生活的隐喻?
大概在这生活里,我们一刻都不敢懈怠地努力着,很大程度上都不单单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还会因为我们想让别人眼里的自己也是那么好。苦要使劲地往肚子深处吞,等到暗夜时分味道涌上来,像黄连。但在白日里,我们笑的真的好,如同始终被泡在蜜罐里那般甜蜜幸福。
我爸爸被生意捆绑,从来没出过远门。水产生意的客源流动性大,今天你不在家他卖给了别人,下次你回来他或许就再也不来了。爸爸没坐过飞机,没坐过高铁,甚至没坐过火车,有时候真想问问他曾开车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在哪里。
踏实稳妥的爱情是什么?我觉得是两个人一起出门去旅行。
路很远,车很慢。十点半准时熄灯之后,两个人就在黑夜里聊长长的天,从这头聊到那头,从人生规划聊到身边发生的小小的细枝末节。等晨光曦微,等黎明升起,等着最终到达那个渴望已久远方,火车向前开。
木心写的《从前慢》,多美。“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是那样满怀着希冀的等待,是多简单纯粹的,是多深的爱。
睡熟的夜里又多梦啊。做梦梦见你,你远远地站在大树底下向我招手,背挺得直直的,白色的T、深色的长裤,眉眼里尽是漾着快要溢出来的温暖。
依旧无聊,依旧没事可做,于是会给夜晚的做过的梦赋予只属于它的嗅觉。
疲惫的汗水的酸味,开心时候糖果的甜腻香甜,滚烫的眼泪很苦,混合着体温轻飘飘地散到空气里。而关于你的这个梦的气味,应该就是清晨阳光下露水蒸发青草的香味,这味道也是我能想到的最最好闻的气味了。
我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和爱。
真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