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韵(原创)浮生若梦
月亮,是一朵孤傲冷艳的百合花,它不肆喧哗,甘于寂寞,在深邃的夜空中悄然绽放着清寂的美丽。它孤艳而不失高贵,冷漠而又不失多情,它捧着一缕素心,一路上浅吟低唱,芬芳了诗歌的百花园。
在中国传统文学中,月亮作为一个意蕴丰富的意象,为历代的文人所青睐。从诗歌的滥觞之作《诗经》,到唐诗宋词,我们无不捕捉到月亮的美丽倩影。它如一位款款走来的少女,一颦一笑,风情万种,让人着迷。
两千多年前,在原始的牧耕时代,爱情的种子在村姑农夫的心里生根发芽,在万物复苏、草木萌发的春天,当月亮悄悄地悬挂在幽暗的空中时,月色的清莹明洁,月下隐约的窈窕佳人,撩动着人们的情思。“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诗经.陈风》)原始的粗狂质朴以随性的方式出现在民歌的唱和声中,一唱三叹,反复吟咏,让人沉醉。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短歌行》曹操)。群雄纷起的东汉末年,常被梦游困扰的曹操却一反常态,皎洁的月亮,过滤了他多疑的性格,他用一颗深挚真诚的心,向流散各地的犹豫不定的“乌鹊”——人才,发出招揽的信号,是时势发展的需要,还是天上那轮清辉四溢的明月触动了一代枭雄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观沧海》曹操)。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轮月亮缓缓升起,是大海孕育了月亮,还是月亮孵化了大海?人们已经无法从壮美的大海,日月的吞吐中做出正确的判断,但诗歌折射出的胸怀却让人看到了魏武帝气吞山河、囊括宇宙的英雄气慨。魏武帝笔下的明月流露出王霸之气。而“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出照人?”(《春江花月夜》张若虚)却还原了明月自身的妩媚与纤巧。春天江畔,皎皎孤月,穿越历史的长河,闪亮于宇宙的洪荒,在宏大幽远的时空中,以美艳绝伦的容貌在读者心中画上一个优美的圆弧,历史的幽邃与沧桑倏然充塞于读者的心。
“晨曦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陶渊明),月亮濡湿了荒野的草木,花草的清气氤氲着陶氏的理想,远离尘嚣的田居生活折射出对名利的淡薄,劳动的艰辛换来人人钦羡的自由,月色的点染又无疑为自由编制了一项美丽的荆冠。月亮散发出泥土的芬芳,也寄托了作者的人生志趣。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江城子》苏轼)亡妻的千里孤坟,是苏轼心中的千千结,触摸不着,却又割舍不下,有明月的如影随形,却少了贤妻的形影相伴,月亮越明,痛楚亦深,“年年肠断”,岁岁销魂。月亮,在此时的苏轼笔下,幻化成了一朵凄美的白玫瑰,盈盈花瓣,随风而散,轻轻地飘落在绵软的泥土中,复原了人生的本来面貌。“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赤壁赋》苏轼)赤壁上空的月亮却一扫哀婉痛楚之色,沉醉于怀古思幽的苏子给予了月亮以更多的阳刚之气。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相见欢》李煜)是权位失重者的凄惶,“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虞美人》李煜)是亡国之君心中不愿触碰的凄艳。“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下独酌》李白)是谪仙人的无奈,“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李白)是对友情的宽慰,“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泊船瓜洲》王安石)是宦游人对家的深切呼唤……
月亮,一个美丽的童话,它催生了常驻文人们心中的情感嫩芽,在适时的时候,萌蘖而出,也不失时机地在诗人心中跳跃,或寄寓、或言志,或抒情。它一直以一种清丽温婉的姿容与读者相拥,与大海和谐共生,与春花融为一体。同一轮明月,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中,却孕育出诗人不同的情愫,时而感伤,时而高亢,时而激愤。情感的千回百转,折射出真实的人生,描摹出鲜活的生活,也更曲折微妙的表达了诗人们心中的情感波澜。
月亮,一位素衣女子,在苍穹中行走千百年,尽管有繁星的相依相伴,却难掩繁华之下的孤独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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