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结局

生活不是言情小说,结局并不能凭空想象,更不能随意更改,所以结局有可能是任意一种,并不在你的意料之中。

一、

阿猫有天半夜突然给我发信息,说他准备去长沙面试,如果成功就准备长期留在那里,我又喜又忧,喜的是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想着我,忧的是他从此以后要离我更远了。

碍于不便说明的关系,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立场回应,只好说,你真的决定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有种给自己的凌迟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然而阿猫毫不犹豫地按了确定键,是的,我考虑很久了,还是决定去。

我一听“考虑”二字,就又头脑发热问了句,考虑什么?

他说,考虑路费的问题,比如坐高铁来回一趟得一两千。

好吧,原来还是没我什么事。

他告诉我他最近很焦虑,总是失眠,梦到自己失业了,梦到在别人都已经成为娃他爹的年纪,自己依然一无所有。

我们都知道生活的艰难,也喝腻了鸡汤,所以我一时找不到话来安慰他,或者他其实也不需要安慰,该懂的道理他都懂,他可能只是需要找个倾听的人。

我能成为那个人,不知道是悲是喜,角色转换太快,我好像有点跟不上节奏。

没错,我是阿猫的前女友,相爱的前任未必不能成为朋友,只要彼此都不希望对方彻底消失在远方。

人生那么短,三年已是永远,没时间想太多利弊。

所以分手之后我跟阿猫依旧没羞没躁地以朋友的名义相处,只是这已经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过了一会,他又突然发来信息,说不如你跟我去长沙,我们私奔好了!

我刚想不顾一切打出一个“好”字,他又说,哎!算了,我这么居无定所的,也不想耽误你。

我只好嬉笑着打出“谁要跟你私奔啊,你那么穷”,其实心里泪流成河。

没过几天,阿猫果然去了长沙,面试成功后又发来信息,哥以后就在长沙了,你什么时候来玩就给哥打电话,包吃包住包玩!

我又犯贱想打出“那不如我留下来怎么样”,然而阿猫的信息又来了,当然不能死皮赖脸赖在这,哥很穷,顶多养你三天。

阿猫的信息总是快我十秒,妈的,手机太慢了,下月发了工资一定要买个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的。

那些没来得及发出的信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补上。

二 、

有天我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铃声惊醒,迷糊中拿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恼怒中直接摁掉打算继续睡,然而刚摁掉就又打过来了,还是同一个号码,我心想,这年头连骚扰电话都那么执着啊,不骚扰成功还不罢休了,我冷笑一声接起,打算看看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喂?!

那头声音很急切,喂?请问是许佳宁小姐吗?

我一惊,居然连我名字都知道,会不会是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呢?

我努力回忆也听不出究竟是谁的声音,只好疑惑着问,你是?

那头又开始急切地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那个,我是顾延年的同事,他喝醉酒出了车祸,手机也没电了,我好不容易开了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你的号码,就打过来了……

出车祸?严不严重?你们在哪?我现在就去!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急急地打断他,彼时的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见到他!

立刻!

得知地址后我立刻坐了最近的一趟高铁去了长沙,那是迄今为止我度过的最漫长的四小时,感觉整个心脏都在被火烧,差一点就将自己烧成灰烬。

我匆忙赶到医院看到整个头部被纱布包裹着的顾延年的时候,一路忍住没有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我边哭边骂,让你逞强来长沙,来就来吧,干嘛喝酒了还要开车啊!你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正当我哭天抢地的时候旁边一个正在挂输液瓶的小护士朝我翻了翻白眼,撇撇嘴说,我说你别咒他了行不行,你就那么想当寡妇啊!就一轻微的脑震荡,被你一哭还以为得了绝症呢!

我一听“轻微脑震荡”这几个字立马就不哭了,但还是有些疑惑地问护士,那,那怎么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啊?

是啊,轻微脑震荡至于给包成像是被炸弹轰炸过的嘛!

护士还是朝我翻翻白眼,没理我就走了。

过了没一会号称他同事的赵宇提着一壶鸡汤来了,见了我居然直接叫“嫂子”,我没心思纠正他,没想到他也是个话唠,把鸡汤放下就开始跟我絮叨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顾延年的点点滴滴。

从他口中我大概知道了顾延年在这些日子里的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无非就是上班,跑业务,陪客户喝酒,下班就跟赵宇一块再去喝酒,赵宇说顾延年这段时间喝酒很厉害,几乎每天都在酗酒,我说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吧,你帮忙劝着点。

赵宇摇摇头,说,其实并不全是因为工作,还因为嫂子你。

我愣了一下,我?不太可能吧,我们……

嫂子!赵宇打断了我,你们的事顾哥没跟我讲过,但是我能猜出个大概,因为顾哥每次喝醉酒都会叫你的名字,我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这也是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我是想赌,赌你也还爱着他,我知道自己赌赢了,嫂子,既然你们都还放不下彼此,为什么不试着重新在一起呢?

我吸了吸鼻子,说,其实是他不要我的。

三、

顾延年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警察来找他做笔录,酒驾闯红灯,确定他是肇事方,幸亏对方没受伤,所以只赔了对方一些修车钱完事。

警察前脚刚走,他就开始冲我嚷开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谁让你来的啊,我通知你了吗你就来?!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影响我心情!

我一肚子委屈都化成了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赵宇都听不下去了,指着顾延年就骂,我说你还是不是人了,别以为你一病号我就不敢揍你啊,嫂子千里迢迢跑来看你容易嘛,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你闭嘴!给我出去!我们两口子的事自己能解决!顾延年被骂的面子上没挂住,直接将赵宇撵了出去。

赵宇看了看我,我示意他先出去,他则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

赵宇走后,顾延年拍拍床边示意我坐过去,我怕他生气又伤了脑袋,很没出息地挪了过去,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

没想到他一把把我搂到怀里,我越挣扎,他力道越大,我只好憋着气不敢动弹。

我说,你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医院!

他冷笑一声,头顶传来温热的气息,他说,既然你这么关心我,跑这么大老远的来看我,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不是?这样,你留下来照顾我一周,住,我,家!

我羞愤难当,使出浑身力气从他怀里挣脱开,直接骂了句,混蛋!我才不住你家!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分了手的!

哦?既然已经分手了你为什么还来找我?不就是想继续跟我纠缠不休吗?!

我气结,抓起包就往外走,看来我还真是来错了,是我贱,是我自作多情!

站住!许佳宁我告诉你,你现在走了可就是不仁不义,你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吗?我的伤可还没好呢!

我回过头怒视着他,你不要给我打感情牌,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样卑微吗?我难道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吗?!

你不愿意当我一辈子的奴婢的话,那以后我给你当奴婢好了,你别走了,我们来做个交换怎么样,你伺候我这几天,以后的日子,都由我来伺候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赵宇就一下闯了进来,哎哟哟,我说你们俩,吵个架最后也能秀成恩爱啊,我可告诉你俩,以后可不能忘了我,我可是你俩重归旧好的大媒人呢!

你小子居然偷听!顾延年直接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赵宇看我不说话,比顾延年还急,问我,嫂子,你还不赶快答应呀!难得浪子回头,不然又被别的小姑娘抢走了!

我赌气,说,我不稀罕!能被抢走的爱人就不是真正的爱人!

赵宇说,行了,你俩就别老诗歌朗诵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这儿的住院费可是很贵的!

四、

我跟顾延年就这样又重新在一起了,后来我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他说他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不是不愿意奋斗,是怕我跟着他一起受苦,因为他不想让我赔上整个青春来陪他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那我说,那你现在就不怕耽误我了啊?

他就笑,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因为哥现在没那么穷了啊,养个你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你都那么大了还没嫁出去,我也不忍心看你为我变成老姑娘啊哈哈,所以哥就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勉强收了你算了!哈哈哈……

我呸!不要脸,那你刚醒的时候又为什么对我发那么大脾气啊!你是不是更年期啊!

因为,因为我他妈陪人家车钱把现金都赔光了啊,我以为自己又变成穷光蛋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突然想起来,老子银行卡里还有一大笔钱呢哈哈!

你妹啊!老娘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他难得的一本正经又深情款款,不,你在我心里是无价的!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不想让你跟着我颠沛流离,现在我觉得我有能力做到了……

我说,你别给我煽情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他说,咳咳,你别急啊,我想说的下一句就是,我愿意娶你!

我说,没了?

他说,没了啊!

我怒,那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他妈还没问我愿不愿意呢?!

那你……

算了算了,不用你问了,我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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