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华山
三点多了,排队等待了三个多小时,却依旧只能继续等待索道,期待已久的旅行,却在开始了一天半之后未曾真正开始。千里迢迢来到了华山,却得在等待中用尽几乎所有的时间,可能只有一两个小时用来爬山。只觉得失望。
走出索道后,首先看到的是花岗岩壁,不漂亮,不平整,斑驳的黄白色,但确实是大得看不到尽头的花岗岩。很快发现华山真的很神奇,几乎没有断裂的山体是浅色的花岗岩,路边大大小小的石头是浅色的花岗岩,就连台阶也是就地取材的浅色花岗岩。
山路确实很险,很陡,有的几乎有90度,走着总觉得很累,但一停下来又很快恢复,总想继续向上爬,看更高处的风景。但终于因为时间,因为懒惰,并没有到太高的地方。往回走,很突然地天色变暗了,云变成了灰白色的一大团一大团的,只觉得很漂亮,很高兴地开始拍照。很突然地打雷了下雨了,
大颗大颗密集的雨,很大的风,雨伞无辜地被吹翻了好多次。雨砸在身上的感觉似乎有些异样,很快发现一些冰粒随着雨点掉在地上,很快化掉了,捡一个来看,圆形的,很是晶莹剔透。索性收起了在风中不断翻起的雨伞,感受从未见过的冰雹。
很是同情地看到那些穿着雨衣、不停整理雨伞还在漫长没有尽头的队伍中等着索道的人们。我们没用雨衣、雨伞,反倒很是轻松自在。接着,雨又很突然地停了。
几分钟内,半边天变成了蓝色,有很洁白的云,阳光把一座山分成金色和灰色两部分。感觉山看起来好看多了,不再是最初由于空气中灰尘太多而看起来灰蒙蒙的了,但依然听到隆隆的雷声,远处的天依旧是灰色,好神奇。索道也可以退票了,于是我们走路下山了。
终于有时间爬山了,虽然是向下的。雨后的空气很是新鲜,也很高兴地发现凹凸不平的路并不滑,拉着栏杆一蹦一蹦的向下走,感受雨后新鲜的空气,原来也是很快乐的。终于感受到了华山的险,下几乎90°的台阶,据称那里以前是没有台阶,只有小坑的。最后终于累了,一蹦一蹦也觉得脚难受,甚至腿弯起来也困难。
终于看到下面有好多房子,好多人的地方一点点近了,路也越来越平,却走起来越来越痛苦了。最后终于到了,突然喜欢上走在地上的感觉了。走在平地上的感觉真好。
新疆吐鲁番
“妈妈,你看,21点21分。”我指着车上的时间惊奇地说,下意识里以为车上的时间错了,太阳虽然刚落山,但天明明还亮着呢。看了一下表,确实是9点21分,这才想起这是新疆的时差。
猛然发现远处的天山已然变成了淡墨色,天上也是淡墨色的云,一眼望去,竟不知山上方淡墨色的团块是云还是被玫瑰色的彩霞隔开的山尖。只觉得这一切有一种水墨画般的宁静、朦胧的美。淡墨色的云渐渐扩大,竟与山连成一片。
除了太阳消失的方向山与天相接的一小块越来越亮,竟像火焰一样,其它的彩霞颜色渐渐淡了,变成了淡淡的橙色,大片的天空也渐渐变成了深沉的蓝色,在远处和淡墨色的山、淡墨色的云连成一片。
这一切那样的和谐,那样的美。我不断地拿起相机想要记录下那转瞬即逝的美,拍下了许多的照片,拍到的却总是大片的蓝天,或灰或白大朵的云,大片在相机中灰暗的土地,中间一线几乎看不见的山却没有那种眼睛所能看到的玫瑰色的彩霞中那种宁静、和谐的美。
的确,眼睛是神奇的,哪怕是近视的眼睛也不是照相机所能替代的。而这样的美或许就注定只能以一种渐渐模糊的形式存在于记忆里
想起一两天之后要去的敦煌、沙漠——多少年来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而我希望去那儿的原因,除去希望走近那段沉重的历史,寄托那份无法摆脱的无奈、遗憾,更真实的原因却是一幅画:
夕阳余晖下的沙漠,明暗交替宛如一条丝带,飘荡在黑暗中。那么美,曾经常常呆呆地望着那幅画,一看便是好久好久。恋上了那种美,曾经希望妈妈在离开那里时买下那幅画,曾经因为那幅画那种让人不忍心将其扭曲的美,也因为相信会得到那幅画,竟从未给那张画拍过一张照片。
但终于未能如愿。很是巧合,这次的旅行路线就是丝绸之路:西安——新疆——甘肃。或许最美好的事物,就注定要以完美却渐渐模糊的记忆永远地留在脑海里,越是遗憾在记忆中越是完美。
渐渐地,路边又出现了在这样灰暗的光线下依然是灰色的风车,依旧是慢慢地转着,依旧是柔和的无法用相机捕捉的美。白天第一次看到风力发电机是曾经很激动,因为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因为曾经老师给我们讲过关于风力发电机的许多许多。白色的风力发电机在阳光下很美,很缓慢很悠闲地转着。那时我们正从乌鲁木齐坐车去吐鲁番。
听说吐鲁番降温了,地面“只有”41度,地表“只有”67度。曾经有过一个吐鲁番的农民,到乌鲁木齐后,得出了一个很经典的结论:怪不得乌鲁木齐这么凉快,吐鲁番这么热,原来是因为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风扇在吹呀。
后来去了许多地方。曾经有过繁荣,却终究走向衰亡的交河古城,只空留下了河心岛向下掏挖形成的建筑和不知为何埋下了200多个婴儿的墓地。曾经充满了2000多年前佛教的壁画
却在近代地被用锯子割去、盗走,经历宗教、错误的政策残忍的破坏的千佛洞,只空留下那里老人充满沧桑的琴声。去了曾经以每建一公里就有一人死去,十人半身不遂的代价修成的坎儿井,如今它们依旧发挥着灌溉的作用。去了展示了葡萄干传统制作工艺的葡萄沟。
或许我们是幸运的,今天遇到了一个幽默风趣能让人在匆忙的行程后清楚地记得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极其背后的故事的导游,一个在讲解中投入了自己情感的导游,一个能在和田事件发生后依旧让人相信那个民族因为虔诚的信仰而存在的善良的导游。
但看了这么多,印象最深刻的却依旧是看了几个小时的夕阳中的天山。因为一天过于匆忙的旅行,不停地忙着赶路、听讲解、观看、照相,我们未能静下心来倾听历史的回音,静听曾经和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信念与信仰,静听这里曾经有过的无法挽回的无奈与悔恨。
在匆忙中,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甚至忘记了为什么旅行。以为在烈日中赶到终点,证明自己来过才是目的。忘记了来到这里,原本就是为了了解这里,了解这里逝去的记忆。
甘肃敦煌
有一次来到了鸣沙山,已经晚上九点了。远远地看到一长串载着游人的骆驼缓缓地走过,在夕阳的余晖里,拖出长长的影子,很静谧的美。走近了,这样的美却变成了扑鼻而来的臭味,很是无奈。渐渐走远了,漫步在沙山上。
五彩的沙子,在夕阳的余晖里呈现金色,像天空那样干净没有一点杂质。较近的山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但听说只要过上一个晚上,风便会带走脚印,山也会恢复原有的棱角分明的形状。
发现天空好美,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在太阳消失的方向,山与天相接的地方,依旧是很亮的金色,渐渐远了,便是淡淡的橙色,淡淡的玫瑰色,淡淡的紫色,直到一切色彩消失在占据了大半片天空的纯净没有杂质蓝色中。
很高兴地不停地拍照,直到相机因为进了沙子再无法打开。不知是不幸还是不幸中万幸。无法再拍照了,在拍到最美的风景后也不需要再忙于拍照了。
不知觉中,天色暗了,蓝色深了,紫色深了,玫瑰色深了,只有天于山相接处的橙色依旧很亮很亮。不很深的蓝色的天上却出现了星星:一颗,两颗……索性把自己埋在一部分凉爽一部分温暖的沙子里,数起了星星,七颗,八颗……不对呀,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动得好快,妈妈笑道“你真笨呀,那是滑翔机。”于是又重新开始数:一颗,两颗……
突然,一把沙子扑面而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只听见一个小孩的哭声和一个阿姨的责怪。忙说着没事,清理着眼睛周围的沙子,眉毛上,眼睛周围竟全是沙。幸运的是,沙子竟没进眼里。这才看到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和他的妈妈,和他们闲聊几句,当他们离去。
天已然黑得再也看不到一丝蓝色,唯有天与山之间依旧有一丝光亮,天上的星星也再也数不清了。再一次躺在沙上,看星星。于是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如此多的星星,第一次看到了北斗七星,第一次看到了银河,第一次看到了牛郎星、织女星……直到看到天与山之间再无光亮,天上只剩下星光,只剩下数不清的星星。
同样是这里,下午过来时感受到的是刺眼的阳光,银色的滚烫的沙子,银色沙山上飞驰的摩托车。很累地爬上沙山又开心地滑沙,兴奋用瓶子装上五彩沙,匆忙地去月牙泉拍照仅仅停留几分钟,又匆忙地返回,却依旧错过了车。
白天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终于在晚上没有相机的宁静中得到弥补。白天也曾去过莫高窟,那里有很多很美很精致保存很完好的壁画。那里有许多曾经存放在那里过的经卷、图画的照片、仿制品,也留下了让人惋惜让人悔恨的记忆。
但在我们终归太过匆忙了,在有限的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匆忙地看了好多个洞,匆忙地听讲解,匆忙地看看照片上的图片,看看照片上优美的字迹,却几乎没能认真的看任何一张照片上文字的内容。又一次在匆忙中错过了,或许也是永远地错过了,再没有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