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读过三岛由纪夫的以前小说《金阁寺》,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然而这是三岛惯常的手法,并不特殊。老实说书很薄,但是我并不是全部都能读懂,读完之后第一感觉是好久没有看到浓度这么高的内在性的文字了,很重要的一点,我太喜欢林华的翻译,文字足够优美,让人想要去反反复复看。
这是一个孤独无知的少年在自己的内心中跑动的故事,主要的走向是他如何被“美”俘虏,又试图“杀美”的故事。南泉在内心中对美的缠绕形成焦灼痛苦纠结,然后他在外在世界的活动,是为了释放焦虑,可是结果是事与愿违,他在不断错位的人事接触中,越发遭到美的挤压,这焦灼越来越深刻了。于是他最后做出匪夷所思的“杀猫”的终极性毁灭的决定。
对于美的强烈体验,无疑是这种内在动机的源头:“美”成了意念中想象中巨大的实体,唯其为了它的永恒,也许它该拒绝现实的颓败而瞬间挥霍掉。对于这故事本身也是,金阁的美,作为整体的巨大的美,无疑是大于所有局部的美的总和,无疑大于少年向真实人生索求的真实的美,以至于金阁的美成了一种压制,一种横在真实的生活和内心的需求之间的障碍。要拥抱真实就要彻底破坏掉美。所以美有的时候是恶。当然这一切非关外部世界,即使是恶,也仅是意念中的纯粹的巨大,这里边没有伦理意义上的对和错。
看日本人的书有的时候要花费很多耐心。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日本人的小说我慢慢感觉到一点,他们对于恶,和对于死、对于美,都一样,有一种深刻的迷恋,是一种对黑暗力量的深刻的皈依感。对这个东西产生情感产生依赖产生信仰,就成了魔。所以,美作为通往内在黑暗的使者,真的是可怕的东西。一种被“美”异化了的文明,是一种怎样的文明?这是个很怪异也很有吸引力的问题,像黑洞一样迷人。 日本愈发吸引着我,渴望去亲身实地的感受一下这个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