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兄长

一:

我记忆中的哥哥:

01.

哥比我大六岁,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上初中,当时是我们学校的风流人物~帅气,豪爽。后面小跟班一堆,追他的女孩排队。

那时的我很羡慕哥,常想当他的尾巴,做跟屁虫,但他都不爱带我。

初三毕业那年,我考上了西安的一所中专学校。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全家人都很开心~因我以后就转为城市户口,吃“袋袋粮”了,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了。(当时在农村,一个纯贫农家庭,能供得起三个中学生的家庭的确不多不容易,那时我哥上高中,我姐也上初中)

哥当时答应在去学校报到前,带我去趟省城兰州。

记得,有天上午,我们好多人去了铁路局他一位同学家,他们几个同学聊得热火朝天,把一个人丢在一个小房间里,我闲得无聊发慌,只有一遍遍翻看放在床头的几本旧书(由于时间太久,书名不记得了)。

吃完午饭,下午哥让他的一位女同学带我去五泉山游玩,他和另一位漂亮姐姐不知去哪儿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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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哥是个不安分爱折腾的人:

高二时,哥不想参加高考(那时的小学是五年制,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嚷着要去当兵。他们三个铁哥们一起报了名,结果其他两位都被录取入伍了,哥因视力不过关,被刷了下来。

后来,哥贩卖蔬菜,因大方豪爽,又加之面情软,常降价销售,给亲朋熟人免费送,常导致赔本,结果只好中断蔬菜贩运。

期间,在购进蔬菜时,被人骗得分文不留,也和对方打过架。

不知从哪儿得知养蝎子能赚大钱,哥到县招待所,从号称是专业养殖蝎子的人那儿买了许多蝎子,对方号称繁殖多了,养大了,他们保证回收,且价格不菲。

家里为此专门腾出一间房子,接上电灯(据说是蝎子要靠灯泡取暖)。结果,第二年在说好的时间压根本没等来收蝎子的人。后来养蚯蚓时发生了同样遭遇。

倒腾药材和种植药材时,均因对生意和合作伙伴不了解,也赔本了。

再到后面,他和他的铁哥们逃票去了趟峨眉山,被逮住后就给人家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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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父亲觉得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就逼他去上卫校,回来接他的班(父亲当时在村卫生所当所长)。

哥毕业后,父亲就开始带他认药学医看病,逐渐把卫生所交给了哥,父亲就提前退休念佛去了。

04.

我上中专的第二年,又天,突然哥到学校来看我。

后来才知道:原来哥出来散心来了,十几天后待我放假时,他就要结婚。

问起原因,原来,在我们邻村,哥和他的一位女同学在谈对象,女方家认为我哥穷,且没正式工作,就不让女孩嫁给我哥。

我哥一生气,就放出话:我非要在你们村同一巷道内娶一位当老婆。

结果,此话被我现在的嫂子听到了,她就托她哥做媒(她哥和我哥是同学),说不嫌我哥穷。就这样,他们订婚到结婚总计22天,在1988年,那可真是领导潮流且名符其实的“闪婚”啊!

05.

哥的扩心病是97年查出来的,当时医生就要求让他马上住院治疗,说他随时有生命危险,被他拒绝了。

他综合了省城三家医院心内科主任处方,回到家后自己配药服药。

这21年以来,他自己吃药调理一直保持的不错。

近三年来,过敏性紫癜反复发作了几次,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最后导致心衰肾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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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在我的记忆中哥是个乐观开朗心上不担事的人:生病期间医生让他戒烟戒酒少吃腥荤,他几乎全然不顾,该吃吃,该喝喝。

他常说人这一辈子,若啥都戒了忌了,人还有啥活头?他说他现在是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

这几年,由于他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走路稍快点多点,都就上气不接下气的。

加之,这几年父母身体也越来越差,他开始担忧把父母陪不到头,自己走在前面。

他常拉着爸妈的手说:爸,妈,我现在啥事都成了(他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两个男孙也都3岁多了),我现在就是给自己在鼓劲,最好是能熬到为你们送终。若有一天,我实在坚持不到那天,你们也别怪我,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二·爸妈叙述中的我哥

听爸妈讲,小时候,哥前面有三个女孩,由于生病都夭折了,故给哥起小名叫:长命。

当时是农业合作社,父母早出晚归干农活挣工分,农村的孩子都是大的拉小的,哭累了饿晕了就爬在炕头或门槛上睡着了。

哥5岁开始就帮父母干家务活,烧水做饭,帮着带姐和我。

背/抱不动就拖着我俩走,或从山坡上把我们先推下去,他再滑下去,再去找我俩。把我和我姐常弄得是土头土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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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别人眼中的我哥:

甲:你哥是个大孝子,大善人。

乙:你哥对父母很孝顺,对人都很友好,给路过的乞丐常给饭给钱,还特别喜欢小孩。

丙:他待人很善良,做事常为别人考虑。

丁:你哥在自己的卫生所里常接待那些无事闲逛,来聊天或混吃混喝的人,给其给烟给酒管吃管喝。

戊:你哥是方圆十里有名的孝子和善人。

四:

哥的离去:

哥的扩心病再次发作后,县中院无法医治,用救护车拉到了省院。在省院住了7天,医生认为他的身体状况已恢复到能第二天给装心脏起搏器的状态了,于是医生决定第二天下午四点做手术。

结果,不知何因,第二天下午3:40,哥的病又突然反常到治疗前的状态:心率加快呼吸紧张,血压低下,无法平躺。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呋塞米都用到了最大剂量,但却疗效微弱。

整个下午到凌晨3点多反复发作了好几次,病急乱投医:期间我们也采取了好几回迷信的治疗方法,同时还念阿弥陀佛,让其听大悲咒。

因插上导尿管后都排不出尿,为了减轻心脏负荷和让能平躺下呼吸,最后我们决定转到ICU病房。

ICU治疗两天后医生告诉我们:患者已深度昏迷,心衰肾衰,透析已没有治疗价值,且若要从根本上治愈,就得换心换肾。

但是换心换肾,医生说除了钱的问题,还得有合适的供体,还得有权势和关系,还得患者的身体状况能等得住。

最后综上考虑,建议我们放弃治疗,拉回家中让患者安息。

通过主治医师,我们租用了一辆120救护车,我和姐嫂把哥送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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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生与死的思考

哥去时,面容很安祥和善。在其葬礼上,全村300多户的人都来了,老的,小的,亲的远的都有。其高中同学30余人为其致悼词,进行了遗体告别。

入殓时清理,穿衣戴帽,套鞋盖被,固定校正,每一项老人们都做得非常认真仔细。

下葬时阴阳师放酵盆和铜钱时一丝不苟庄严肃穆。

峰子认为:国人普遍是对于死的重视大于生,葬礼上的程序要比婚礼上的繁琐和讲究的多,仪式感也强很多。

亲身经历几场亲朋的葬礼,绝对比你在书本上了解到的对待死亡的认识,要生动深刻的多!

同时也会使你的三观发生些许改变,它可拓宽你的胸襟,使你看开看轻看淡与放下许多。

也许只有以终为始,向死而生,我们才会活得更洒脱自如,更能享受到每个愉悦无羁绊且舒心的当下。

结语:祭兄长:

希望你驾鹤西游,烟火三月下扬州,遍览苏杭沪,在极乐世界和人间天堂间自由来去。

希望属马的你是天马一匹,行空万里瞬间腾飞奔跑三千里,逍遥洒脱随意性情无绊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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