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晶
疫情三年,近日放开了,满街的阳性“嫌疑人”,人们多不敢上街,学生们还在居家上网课,一个月来,女儿上课挺认真,终于这周六学校放假了,女儿便想到外面走走。
"街上不安全,我们到梨园口爬山吧!"我提议,妻子高兴地附和道:“好啊,好啊,那里是红色圣地,雪后人又少,是个好去处!”女儿问道:“就是有纪念碑,山上有栈道的那里吗?” “是的,还有四个大字'西路军魂'”!我边穿衣服边回答。“那快走吧,我好想玩玩雪!”女儿更加迫不及待了。
昨天夜里一夜大雪,北国大地银装素裹,今天下午太阳很大,但天依然奇冷。路上是厚厚的冰盖,我小心地开着车,沿一条偏僻的乡道缓慢行驶,我们心情好极了,说说笑笑,真想一个蹦子扎到山上去。
沿路栽了松树,披着厚厚的雪衣,像“士兵”,后面是今春栽的不知名的树,粗杆上才扎出一两根细枝,像极了士兵卸下的“枪”。不知为何,我把这景象联想成“士兵”和卸下的“枪” ,许是这白茫茫的戈壁上不需要勇士持枪鹄立吧?
远看山影绰绰,近观山体巍峨。我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番摩拳擦掌之后,我们沿着依山的蜿蜒石条台阶,迫不及待的爬山了。刚开始我们都气定神闲,好不自在,走走停停,说笑、拍照或远眺,闲云野鹤般,可才走出几十级台阶,我便气短头晕,我身体差,便对妻女说:“我休息一下,你们继续!”于是她俩沿阶而上,我扶着木栏杆站着。喘着忧愁着,忽然想到这是第三次爬这台阶,这次爬不动喽。又想到2019年9月份,那时候我身体很好,和朋友爬黄山,观云海、赏奇石、拍挺松,陡峭险峻的台阶如履平地,我俩健步如飞,在光明顶上谈论《倚天屠龙记》……往事历历恍若昨天,这时,丹田升起一股豪迈之气,我背起手,深呼吸,两步一个台阶,缓缓而上。女儿在远处山头大喊:“加油!加油!”我挥挥手,大口的喘着,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
这时视野豁然开朗。稍高点的山头插着一面残破却不失雄风的红旗,平台两侧是麻袋垒成的战壕。向下望去,山口一览无余,“西路军魂”四个鲜红大字肃穆在对面山腰,倘在对面山头也垒起这样一个战壕,机枪、手榴弹,任凭千军万马也冲不破这固若金汤的隘口。好个天险奇关,口内两侧有矮山可伏兵,口外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我仿佛亲历了当年那场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突围战,弹尽粮绝的西路军将士一个个倒在马家军的枪口下,鲜血染红了洁白的大地。在这个冰冷的季节,革命先辈用热血书写了红军西征路上最悲壮的一页。
风萧萧兮雪茫茫,先烈一去兮不复还。弹指八十五年,硝烟散尽,如今雄壮的纪念碑,苍翠的松柏和迎风招展的红旗都无声的诉说着你们的丰功伟绩,“西路军魂”比茫茫祁连山更豪迈。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我收回思绪,抬头看,妻女不知已经拐下哪个山头了,我晕的稍稍好转,想追上去,又怕出大事,还是下去吧。一路扶着栏杆,大口喘着,踏着石条上的厚雪,缓缓的到了车旁。
可女儿拿了车钥匙,无奈我只好扶着车站着。直到阳光淡下来,气温下降,我跺着脚,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印迹。这时我隐隐看到栈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又一阵儿,妻女她们终于到了柏油马路上,西坠的太阳在她们身后将阳光洒在白雪上,我看见刺眼的金光中,两人说说笑笑悠悠而来。
“老爸,这个雪球给你吧!”女儿欢快的说,我有点虚,哪里有兴趣玩雪,便对女儿说:“我快撑不住了,咱们回去吧!”“我们两个到山顶上也爬不动了,这会小腿还打颤呢!”妻子笑着说。“那就快快回吧”!女儿边说边递给我车钥匙。
回程一路下坡,好危险的,我精力高度集中,可女儿却有点发困,我忽然想到头条上的一个骑行小哥,很励志。他从江西出发穷游中国,三年来不曾回家,不论雨雪,不论冬夏,帐篷、锅碗瓢盆,一辆自行车就是一个家。西藏、新疆、青海,当下正在从肃南经酒泉前往玉门。虽说是为了挣钱才拍视频,可在这样的雪天里风餐露宿,毅力是何等的惊人。我把手机递给女儿,她看的聚精会神,我从镜中看到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听到她连连说“厉害!”也许女儿体会到了一点点我想要对她说又觉得苍白无力的话吧!
归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