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花瓣的下落
文/欣语
“春又晚，风劲落红如剪。”
暮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昨日还是春阳暖照满目晴翠似临初夏，大街上公园里处处可见着轻软春装的人们。今朝却又是阴雨绵绵、冷风嗖嗖，清晨的街道上，急赶着上班的人们纷纷竖起了衣领合起了衣襟。有风袭来，窸窸窣窣地从行道树树梢飘落下无数大大小小粉色的花瓣。有的落在车上，有的落在行人的衣间发梢，更多的是落在的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不远处，一个环卫工人正在拿着簸箕扫帚扫地，于是，这些粉粉嫩嫩的花瓣便进了簸箕，和其他泥淖垃圾混在了一起。
刹那间，我想到，假如林黛玉看到了这番景象，是不是该掩面伤心了？“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手把花锄出绣窗， 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 哪管桃飘与李飞。/质本洁来还洁去， 不教污淖陷渠沟。”
这条沿河小路是我每日上班的必经之道，路边三步一柳、五步一桃，还有紫叶李夹杂其间。关于春的消息我便是从此处探知的。柳眉初绽时，满眼是盈盈的嫩绿，紫叶李带着满树的粉嫩热情地在风中摇曳。李花飞尽桃花飘。现在又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时节。于是，整个春天我在繁花间穿梭着早出晚归，亲见着苏轼在《桃源忆故人》中所述之景：暖风不解留花住。片片著人无数。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环卫工人扫落花的景象让我心头有点说不出的异样，我忽然想知道每一片花瓣的下落。道路右侧的花瓣都进了簸箕，接下来将是混同于其他杂物进入垃圾站统一处理。他们首先要在封闭的箱体中忍受异味腐汁，接下来可能是挤压和噪音。而相隔不过五六米远，柏油路的另一侧，便是沿河的绿化带，于是，同一阵风吹落的花瓣便有了不一样的命运，河边的李树桃树上的飘落的花瓣掉在了树根边、绿草间、水面上，那星星点点的粉依然是一种明丽的春天的美。碧波荡漾，一片片粉叶便成群结队地去远方春游，在下一个站点，她们又会遇见隔壁树上的邻居，可以就此驻足，也可以继续漂流。而那树根旁、绿草间的粉叶，她们该是闻到了大地母亲的气息，温暖又安宁，可以香香甜甜地睡一觉了。
绿阴满野芳菲歇。是啊，每一片花瓣无论曾怎样明艳过春天，终究要离开曾经欢闹的枝头，那么，但愿她们都能有一个美丽的下落，质本洁来还洁去，或者付与一湾清水，或者投入大地的怀抱。“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待来年，依然是繁花满枝报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