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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侠名
人界洱海岸边,斜阳芳草,正是懒洋洋秋日风光。
“唉。”
一个单身女郎,倚在鸳鸯洲畔浅滩石前,独自想着心事,任波浪长发被风吹动,撩起无限风情。
有两个男青年从这里经过,见此美景,不禁驻足。
那女郎斜睨一眼,兴致寥寥。
其中一个戴墨镜的并不甘心错过佳人,清了清嗓,上前道:“你好,我想问一下……”
女郎转脸看看他,嫣然一笑。
那墨镜男心情大好,手肘往石栏上一搭,把墨镜摘下,用身体语言尽力表达出男性魅力,笑道:“……要问什么,也忘了。其实我只是想过来认识你。”
女郎也转了身,笑意不改,道:“好啊。”
墨镜男搭讪成功,忙继续巩固战果,结合洱海风光和大理美食,进行了一番极具小资情调的自我介绍。见女郎态度一直很好,胆子更大,开始提出邀约,并求电话号码。
女郎欣然点头,报出号码:
“131,3131,3131……”
墨镜男大获全胜,回头看看同伴,眼神带着炫耀,似乎在说:看哥一出手,电话号码顷刻到手!
但那女郎的声音却没有停:
“3131,3131,3131……”
墨镜男正纳罕间,忽见女郎伸出芊芊玉手,往他喉结处点来——
“记得,一定要拨够十三个‘13’哦……”
墨镜男浑身一颤,后脊顿时“刷”地一下,冒出冷汗:这女人的手,竟如冰刃一般!
他那同伴虽没有他此刻的体会,却听清女郎在说“十三个13”——这不就是“鬼电话”嘛!哈!你小子根本没入人家美女的眼。还得意?不被笑掉大牙!
于是,一个战战退缩的墨镜男,被另一个嗤嗤嘲笑的同伴连拉带揍地带走了。
流光瞅了他们一眼,意兴索然地转回身子,仍是望着洱海发呆。
她十分怕死。所以,和南使虽有整整十日之约,却还是一离开卉城区就忙着赶路奔洱海而来。为了节省脚程,公然放下厉鬼的自尊,搭上了火车。
但,到了洱海,却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泣血翡翠,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不到万不得已,总还是舍不得交出去呀……更何况,这东西的用途,自己还没完全搞清楚。
如果它只是块普通玉石的话,为什么心魔和南使都那么重视,竟然都不择手段,一定要弄到手呢?
爹娘啊,你们到底给宝贝女儿留了个什么破劳什子啊。
如果不曾遇到南使,该多么自在逍遥……
比如,刚才那两个男人呢,虽然品相差了些,随便玩玩总可以的。但,老娘这会子咋就提不起兴致呢?
哼……也倒是,这墨镜男,比起那个姓白的警察,差太远了。
说起那警察……笑起来真迷人。而且……竟能想出吐口水的法子来对付我,意外的聪明可爱呢。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对,白玉堂。好久没有见到那么俊俏风流又阳刚的美男子啦……真可惜……唉!
她唉声叹气,一会想想泣血翡翠,一会想想帅气警察,不论怎么想,最终都会想到自己身上的无形锁链。只觉符桃可恶,南使更可恶。
太阳落山了。流光尤独自哀怨不已。
——你骂的那人,到底是谁?
?!
猛然间,她听到一个声音,忙环顾周围,才发现方圆几丈之内已没有任何行人——自己竟又落入了结界!
一团紫雾,从面前的洱海水中缓缓升起。
来人正是心魔影沫。
流光正戒备间,却见紫雾弥漫中的人形逐渐变得清晰,竟穿着象牙白的衬衫,轩眉凤目,笑睨不羁。
“你……你这老魔头!”
“世事无相,境由心生。我只是一面镜子,世人见我,便见心魔。”变成白玉堂模样的影沫道。
流光听了这句,嘴角抽动,心知这魔头厉害,不敢再胡思乱想。于是她绷紧弦,努力镇静心神道:
“……可惜了,一点也不像。”
“呵呵……那么这个,像不像呢?”
“白玉堂”倚着石栏,手从身后一晃,拿出一条风格古朴、形状细长的玉枝,约莫有一尺左右,色泽明洁,晚霞一映,熠熠生辉。
流光大吃一惊,怒道:“这是我的……还给我!”
“你现在功力尽失,连防御和逃跑的法术都没法使了,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交易?”
流光气得浑身发抖。只怪自己防御力尽失,心中所想尽被他听了去,连烦恼泣血翡翠时,不经意间念想的玉石位置、样貌也被他读出来了。
“那个南使,究竟是谁?”影沫盯住流光,势在必得地问。
“你那么有本事,自己去读他的心啊!”流光瞪了影沫一眼,话音虽响,语气已颇为失意。
“你的心里,对那人似乎极为排斥,不愿去想。否则,你并未防我,我刚才便读出来了。你对他,还有一种敬畏的意思……哼,他比我强么?”
流光不屑道:“明明败于人家剑下,还敢说大话!”
影沫闻言只是冷笑,忽地抓住了流光的手腕。
“你……!放开我!”
“那天我没有防备。但,流光,能帮你的,只有我。因为,我知道你身上锁链的奥妙。”
“……什么?”
“快运功逃跑,否则你必死无疑。”影沫一聚力,流光只觉浑身剧痛,三魂不宁,似乎转瞬就要被对方吸走。
她每一寸魂魄都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估计很快就会散逸。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你想早死还是晚死?快运功逃跑!”
流光毕竟吃痛怕死,影沫一催促,她也顾不得锁链加身,“倏”地一下便把看家本领使了出来,转瞬就不见了。
影沫手中一空,却得意满足,面露阴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不多时,流光又回到了他的结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身体,表情逐渐变得愤然:
“那南使竟和小丫头一起骗我!她最多能克制我的‘噬魂’一术,却并不能克制我其他法术……还什么‘心念控制’,哼,当我是傻子么!”
影沫笑道:“如何?……现在,我需要‘泣血翡翠’的主人;而你,” 他眯了眼看着她,“也需要我助你报仇。我们可以再做交易了吧。”
此时的流光已经知道自己的“惑向”、“惑形”等法术可以施展,不再像方才那般畏惧心魔了。她看了看这“白玉堂”的表情,一边防备着他读心,一边想:
老魔头如此处心积虑,必有大事。至少自己对他还有用,不如暂且依他。幸好功力尚在,可守可逃,若有机会,再夺回爹娘遗物不迟。
于是,她点了点头。
此时洱海岸边已暗了下来,点点星光衬着靛青的天空,显得娴静安宁。
影沫细听流光简述往事之后,微觉奇怪:南使生前竟是一个凡人剑客?
千年前的剑客……手持巨阙……未入轮回……
影沫忽然想到一个名字。
……
与此同时,鬼界,中央区域边缘。
当南使甩脱追兵,正准备踏上自己最熟悉的荒岭险道之时,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坡前挡住去路那人,他认识。
当然,那人也认识他。
看来今日,要想完全不留痕迹、来无影去无踪地从中央区域离开,已不可能。
他凝身驻足时,只见那人诡谲一笑,看着他的脸,沉声道:
“久违了,展昭。”
……果然。
他眉心不自禁地紧了紧,却淡然摇头:“这世上已无展昭。”
“人间没有,冥疆却有。”
“人间没有,冥疆也没有。”
“那么你是谁?”来人有些不快,质问道:“玄衣使者?”随即冷笑:“哼……不过是一个独行侠而已。”
被质问的人只侧过脸,没有言语。
“中央区域戒严了。你不走大路,不行通报,偏偏拣这小道匆匆来去,擅闯府宅,用意何在?”
闻听此言,那清俊的眸子现出一抹悲意,却又转瞬即逝。
“请恕……无可奉告。黑无常尊者,在下还有急事,这便告辞。”说罢要走。
“慢着,”来人伸臂相拦,“无常在这里,你难道没有束手就擒的觉悟么?”
“……在下不欲与夔三哥为敌。”
来人点点头,狠狠地道:“好。你还肯叫我夔三哥。那我叫叫你的名字,又有甚不可?”
这句话语气狠,却透出善意。
终于——他没有再出言反驳。
的确,所谓南使,便是千年前的南侠,名叫展昭。
荏苒千年,他的确忘却了很多事情,甚至刻意抹去了一些记忆。但自己生前的身份,他仍然记得,只是不愿再念起。
而眼前这位,正是冥府黑无常,名叫夔叔。当年展昭初到冥府时,黑无常正在更替中,他是新上任的一位,可说是与展昭同一时期共事的。
“夔三哥在此地候着我,该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黑无常看了看他,神色复杂:“我十分想与你叙旧,可惜,来不及。”
他说罢指了指坡上荒野,低声道:“今日不同以往。阎君对你已有疑心。朱雀白虎交界区域,并不安全。你不能走这条道。”
展昭微微吃惊,心念急转。
黑无常又道:“你来时,并无波澜,因此即便有伏兵,也未发动;但此刻,却已搅动风波。你觉得还能不露痕迹地走掉么?”
展昭迟疑道:“你……为何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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