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场在教学楼右侧,被一条煤渣跑道包围着,球场和我十几年前来过的时候差不多,还是坑坑洼洼的,秋季的小草略显苍老,大部分已经枯萎,苍老的枯草下面长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小草,有些偷偷露出它那可爱的小脑袋,像教室里那些调皮的学生在老师转向黑板时抬头看窗外风景,又像竖着耳朵在聆听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微风吹过,小草和着学生的歌声一愣一愣的打着节拍,甚是可爱。
这个球场我来过四次,第一次在我年轻的时候,厂里开厂运动会租用了这块球场。第二次,第三次是我女儿,儿子开校运动会的时候来过。
然,女儿早已嫁人,儿子已经在外读高三了。
我们曾经的那些玩伴也已大腹便便,肥头大耳,有的头顶恍如秋季的足球场。
唯有这足球场和这些草没有留下岁月的横迹,犹如鲁迅笔下的少年闰土,无论什么时候去看他都是“……深蓝的天空中挂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握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右路33号带球奔狂,对方5号正面冲来,33号左脚把球向右一拔,右腿内弓一推,球从对方跨下如猹般向前溜达十几米,33号却还在原地双手趴在膝盖上笑着气喘咻咻的说: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5号在左路左突右腾,连过几人,下底传中,并大声的呼叫,9号,9号中路包抄,快马,快马,中路包抄,球传到门前了,曾经的快马已变成了老马,守门员慢悠悠的抱起了皮球。
右边角球,我们商量着发个战术角球,10号发球,开球后其它队员往禁区跑吸引对方防守队员,9号站中起跳把球后蹭给禁区外拖后的5号队友,5号队员再把球快速传给左边拉边的7号队友,7号会选择打近角。其中5号有3种选择,看看球员都密集在那边,如果都在右边,就把球传给左边队友。如果球员都密集在左边,就把球传给发完球的9号,如果自己有角度,也可以自己选择真接射门。
第一次:9号没有把球发起来。
第二次:10号没有蹭到球。
第三次:一气呵成,球如飘过湖面的石头划出飘逸的曲线由7号打近角进了。此刻大家沸腾了,一起欢呼,把7号紧紧的拥抱在中间,此刻大家丢掉了什么老总,什么老板,什么工程师的称号,剥开了西装革履虚伪外表,统一着装,一身臭汗,一身泥巴的相拥在一起,还一时的农民本色,粗犷的笑着,此刻的我们不在意结果,不在意能进多少个球,不在乎过了几个人,不在意又做了几个漂亮的动作,只享受过程,这一刻显得是多么的神圣和庄重,也许下一刻披上外衣,戴上老总什么的帽子,又将扮演着自己都不认识的角色。
我看到过一篇文章说一位功成名就的老者,迫不得已要去养老院了,养老院只有一间房,一柜,一桌,一床,一沙发。然他的家当,衣服,床上用品,生活用品堆积如山。珍藏的物件百十来把,好酒几十瓶等等,然他可以带走的廖廖无几,那一刻他顿悟,原来我们只不过来世界看一看,玩一玩,用一用,实际什么好东西只属于世界,轮番降临的生命都只是看客,故宫是谁的?皇帝认为是朕的,但是,今天是人民的,社会的。
岁月是我们抓不住的绳,如指缝里的细沙,那么丝滑,那么美好,有那么飘逸。
却总不能长留,你抓的越紧,它跑的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