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蛇有关》
整个冬天我都闷闷不乐。
整个冬天我都没有生火炉子。
这和蛇有关。
蛇冬眠。
蛇冬眠的时侯，整个冬天都在梦见我。
它梦见我想它想得很苦忘记了冷。
它梦见我撇开仇视它的人去和它亲近。
整个冬天我都闷闷不乐。
整个冬天我都没有生火炉子。
这和蛇有关。
蛇在地下。
蛇在地下通过某种方式把地气传给了我。
暖生丹田。我脱离了冷。可是我闷闷不乐。
因为她，没有好名声！
《蛇是风中的美人》
蛇在屋檐上绝了退路。
蛇伸出小巧的红舌尖，欲讨一些同情。
蛇不是鸟。蛇是风中的美人。
飘柔的长发沦入尘土。
它站起。影子又急于倒下。
直到死。由一根竹杆挑起，掷去，
一种很不悲壮的过程。抛物线。
一种恐惧。
《我闻到了一种气味》
我闻到了一种气味。
暴雨过后。在桥头的古樟树下，
我看到了一条被雷击伤的蛇。
我，使它感到害怕？
由此，我增加了胆量，
一反常态，并向前挪了一步。
它无条件地拼命地向里，卷缩着。
它惊恐的样子，
使我想起了人前颤抖的熙。
唔，我闻到的这种气味
是否就是熙之未散的魂魄的气味呢?
它确是自缢在这棵树上的。
《蛇没有好名声》
蛇没有好名声。
蛇曾把踩它的人咬伤。
蛇却不知道：或者是忘了。
不知道“众口铄金”的存在。
某年的六月十五日，
蛇想挤过人群去听TX的音乐。
被人
发现。喊：打！
蛇调过头去。
还是免不了“尸陈街头”的厄运。
《蛇没有犯罪感》
蛇足，在美人的跟前一现，
美人就死了。
蛇没有犯罪感。
美人出殡的那天，
蛇躺在草丛里，
正为一朵花所陶醉。
注：在湘西民间，传说看到蛇足、蛇蜕皮、蛇相腹，均是不祥之兆，不死也要脱层皮。
《蛇的家园为冰雪所覆盖》
蛇站在雪地里。其寒冷是空前的。
蛇站在雪地里，
环顾。雪地里没有她的家园。
雪无垠。雪下面是冰。
蛇的家园为冰雪所覆盖。
该死的不属于蛇的季节，
蛇游动，青色的寒光游动，
蛇欲以徘徊得一些温暖----也落空。
《美人为男子所伤》
美人为男子所伤。美人流泪。
美人的泪漫过台阶，为蛇所获。
蛇把它含在嘴里含成了珍珠。
美人不敢收受。
伤她的男子曾经说过：蛇有毒。
《蛇想逃走》
与美人没有二致，
蛇，也常常逃脱不了被汹汹的男子
所获的命运。
脖子上缠有花蛇的男子从街上走过，
是颇可以吓昏好些人的，
因而掀起一道一道唏嘘之声浪。
蛇没有眼泪。
蛇想逃走。
蛇被他熟练地掐死了七寸。
《但它是蛇但它是蛇啊》
六月十五日一整天我都在睡觉。
醒来的时侯，已不是六月十五日了。
醒来的时侯，蛇正从我的床头而去。
它频频的回头，怯而依依的姿态，
若是美女，必会使人迷醉。
但它是蛇，但它是蛇啊！*
我的悚然和疾恨是无可比拟的。
在我熟睡的时侯，
它吻了我，用它猩红的毒舌尖。
注：* 自省事起，就被灌输“蛇--毒”的思想，成人后乃常有“闻蛇丧胆”之举。）
《蛇和许仙》
在六月，在亭侧，在清凉的水中，
蛇梦见了许仙。
许仙走不出法海的禅杖。
许仙全部的教养只在一句格言。
曰：见蛇不打三分罪。
他不想作有罪的青年，
故，在西子湖畔，他站成了雷峰塔。
雷峰塔，当然，
在蛇，他还是许仙。
《末日之梢上的花》
在一切都待重构，一切都已坍塌之时，
蛇，爬上了前方唯一的一棵树。
唯一的树，本已干枯。在最后的秋，
绝望地推着，推挡着末日的来临。
蛇爬上它的时侯，它没有感动。
而我，已完全为这一幕所感动，
蛇伸展在前方唯一的一棵树上，
吐着它美丽尖细的红舌尖，
使我看到了附在末日之梢上的花。
《为秋水所伤》
或者鸭子，或者女子，女子手中被风吹落的泪巾，
亦无法感知这一页秋水的温度。
因为他的倒影深漂其中。
他的倒影深漂其中，游不岸去，
亦无法收回。收回，也不是夏之荷池的那张了。
影已为秋水所伤。也罢。
樱桃伤口。热吻着秋水的深度与宽度。
热吻到六月十五日。
六月十五日不是某的祭日么？
伊紧贴大写的喜字临近桥头。
亏她还记得！
但怒目的“蛇足”却不容她
伸手去测秋水的温度。
不见十年。十年也千年。
伊，你此刻为谁消瘦？
过了桥就是冬了。
----“不过也是秋!”
蛇半阴在伊的背后，
亮一下足。亮得我光火。
《某年的六月十五日他没有颤抖》
烦心事犹如海绵，吸干了他的水份。
在某年的六月十五日，
他脸色苍白，僵硬在《某某》杂志的封底。
一条美丽的花蛇，从这儿经过，
为他做人工呼吸，
为他蜕皮，再现少时的红颜。
某年的六月十五日，
他没有因为蛇的亲近而颤抖。
《他信一切神秘的事物》
他不信神。但他信一切神秘的事物
他信，乌鸦在房前低翔，猫头鹰在屋后鸣叫
都是不祥之兆
他信，来到屋里的蛇，都附着先祖的魂灵
不能打、不能恐吓
只能虔诚的烧一堆纸钱，好好送走
他信，在野外，看到蛇相腹
解下裤带缠绕在树上，就能化解将要降临的灾祸
他信，看到蛇足，即预示自己已然多余
留在这个世界的时日就真的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