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来到维也纳,请去尝尝这家小店的猪肋排和手工面包。
最好是在奥地利最寒冷的季节来到这里,漫天都是飞舞的雪花,满城都是洁白的、冰雕玉砌的风景。
你或许看过了金色音乐厅的辉煌大气,也去过了瑰丽的美泉宫,听到了茜茜公主的往事,心中一阵唏嘘。传奇的美人和惊世的浪漫背后原本也只是化不开的忧郁,剪不断的愁思。
你经过了维也纳小城的中心街道,那里到处悬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像只有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小镇。还有唱诗班的孩子们在路边哼着悠扬的旋律,一切都是安宁祥和的样子。
你还需要走上一段路,在寒风中的一段路。走到脚都酸了,腿也累了,走到雪花把帽子点缀上了一层的白霜。
或许你的肚子早就饿了,却还是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这家店。你看到路边显眼的美国快餐店,小巧精致的日本料理店,还有一家韩国小超市。你舔了舔嘴唇,进去逛了逛,那会是这段不长不短的旅途中绝佳的取暖去处。
可是请你继续往下走,直到你看见一家店的外墙有无数颗星星一样闪烁的灯饰,就那样一眨一眨地,似乎在跟你打招呼。
你会像一个新堆的雪人一样站在这家店门口,惊喜地抬头。隔着透明的窗玻璃,你可以看到里面的灯光氤氲。
胖胖的留着八字胡须的店主人会为你打开那扇门,他微笑看你,你也用一个笑容回应。你的脸冻得有些许僵硬,但你想那个笑容的弧度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家店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改变。你一进门,就看到一棵树硬是生长在餐厅入门的拐角,它的枝干很粗,许是年岁很大了,或许比这家店开的时间长得多。小店没有将它连根拔起,而是专门为它开了扇天窗,让它自由地冲向了天际。
你一定还可以看到桌上有一朵插在水瓶里的香槟玫瑰,橙红色饱满的花瓣散发出隐约的香气,你的面前整齐地拜访着刀叉和印有餐厅名字的纸巾。
店主人亲切地说,“你好”,并为你点上了招牌的猪肋排和手工面包。黑头发黄皮肤的你,不知已经是他招待过的第多少个中国人了。
小店里还有别的客人。你左手边靠窗的桌子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跟他坐在一边的是他的女儿,留着帅气的短发,而对面是个一头金色长发,有着柔美面庞和眼神的姑娘。那或许老父亲第一次见女儿的女朋友。你会心一笑,这是个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国家,能跟家人分享自己简单的幸福,真好。
你突然闻到了越来越近的热乎乎的香味,半米多长的椭圆形木盘端到了你的面前,你跟你的爱人或是挚友准备分享这一份饕餮大餐。
盘子里有两块猪肋排,肉质肥美厚实,你还可以听到肋排发出“滋滋”的响声。那片手工面包怕是要比你的脸还大,扁圆形的面包上用刀切了好几道,竟有些像是巨人的手掌。
你咬了一口面包,外皮烤得酥脆,内里却是无比香软的。你的味蕾开始渴望一种咸香来调配,你撕下肋排上的一根连肉的骨头,迫不及待地啃了一口,外面涂抹的蜂蜜烧烤酱深深地穿透进了最里层,甚至在骨头表面都还存留着那股让你欲罢不能的香味,你一定从未吃过腌制得如此入味的肋排。
如果你觉得烤肉和面包都让你有些腻了,你还可以吃几口玻璃小碗里的蔬菜沙拉,番茄、胡萝卜、黄瓜、生菜,都是清爽可口。
你们吃饱喝足了,倚靠在座椅后背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你注意到你的右手边坐了一对情侣,他们一人点了一份跟你们同样分量的肋排和面包,在你们共享一份都饱到不行时,他们居然把两份吃得干干净净,你不得不佩服欧洲人巨大的食量。
小店里又来了几个新客人,他们是一家三口,有个五六岁的小儿子。你定睛一看,竟是跟你一样黄皮肤黑头发的华人。
小朋友熟练地跟店主人说着你听不懂的德语,他的父母也用相同的语言跟店主人聊着些什么,原来他们是当地的常客。
直到他们入座点完菜,只剩下一家三口单独相处的时候,你才隐约听到了熟悉的中文。这对夫妻或是早年因为求学从中国来到这里,爱上了这个宁静可爱的城市,于是便在这里成家立业。
他们好像也注意到了你,跟你默契地点头微笑,在千万里外的异国他乡,你在这个恍惚的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故乡。
你喝着杯中的水,看着眼前人,觉得静静地坐在这里一整晚也是好的。
胖胖的店主人在这里看过了这么多的客人来了又走,有些面孔可能他一生只会见到那么一次,而有些则是每周每月都来光顾,已然跟他成了老友。
或许对这家小店来说,你只是过客,但你知道下次来维也纳,你一定还会再来这家小店,再来尝尝这里的猪肋排和手工面包。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跟你一起来的人是否还是当初的人,店里的客人怕是也换了一拨又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