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典词汇
「字典词汇」是我在一本老旧的美学书上看到的概念，它描述了那些无法精确定义的词汇，但人们读到它，又都明白是怎样一回事。所以这些词汇只是记载在字典里而已。或者我们也可以这么说：
当被人问到某个「字典词汇」到底是什么时，我们可以回答说，不要问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们都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艺术」就是一个困扰学者们多年的字典词汇。到底什么是艺术？我记得有位音乐家的作品是坐在钢琴前十分钟，就干坐着，不弹一个音。这也是艺术。定义这样的词汇，可真够让人抓狂的。它具有近乎无限的开放性，而定义则是限制，这是一个无法调和的两难困境。虽然无法定义，然而当我们谈论「艺术」时，却丝毫不妨碍我们理解彼此的意思。
当试图定义「自由意志」时，我们遇到了同样的困难。因为自由意志也是一个字典词汇。但正如前面所说的，这并不妨碍我们在不定义它的情况下谈论它。
自由意志的联合
说到自由意志，我们首先会想到人的自由意志。人当然具有自由意志，虽然他时常被扭曲和限制。读了上一篇《世界的秘密（1）——分形和自组织》，我想，大家又会把自组织与自由意志联系起来，意识到，除了人之外，其他的动物和植物也具有自由意志，甚至是无生命的事物，比如我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的语言。另一方面，自由意志的联合，又会组成新的自由意志，比如人们组成国家，会存在国家意志。往这个层次上推演，还会有地球意志，银河意志，甚至宇宙意志。
这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我们从地球意志的角度观察，生命刚刚诞生时，地球意志的最高表现是单细胞生物。而现在，地球的最高成就是我们人类社会，作为地球的自由意志，已经可以影响其他星球。比如登月、火星计划等。
就像《三体》所揭示的，自由意志的竞争是残酷的，如果是无生命的星球，我们会勘查、殖民和开发；如果是低文明的星球，我们将毫不犹豫的侵略并控制；如果文明程度相当，我们会考虑联盟；遇到高阶文明，我们会躲避、学习或者臣服、毁灭。
在更上一层的银河意志看来，地球的成长并散发的「影响」，对其意志的提升是有益的，因为竞争会淘汰劣质的星球，强化优质的星球，这样它在面临其他银河的竞争时，能增加胜出的几率。
就像所有的分形一样，这种争斗这在人与人，国家与国家之间广泛的存在着。国家意志对于个人的影响，我不便去说它。作为整体的人类意志，对个人的影响，我可以找出很多例子。比如丰乳肥臀的女人更加性感，实际上是因为她们能更好的生育和哺乳。又如大多数人会无意识的选择从众，这是因为在人类漫长的远古时期，单独作战的个体难以存活。再如，人们对红色比较警觉，因为那是血液的颜色，意味着危险甚至死亡。可以说，很多心理学的案例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于是，我们可以想象，「看不见的手」在市场看来是如此重要，在人类社会看来，那只是其自我调节的一点小手段而已。于是，男女之间亲热在当事人看来是多么的愉悦，但对于人类整体来说，那就是为了物种延续的一个手段而已。
不少人面对人气火爆的明星，位高权重的公司高管或政府官员，会不自觉的感受到对方身上强大的气场。这是一个自由意志感受到的另一个自由意志碾压级实力的压迫感。但这个自由意志不是那位明星或官员的个体，而是他背后的那个群体。如果一个人不知道某个大佬的真实身份，是不会有什么压迫感的。电视剧里皇帝微服私访的桥段反复说明了这一点。
于是，名牌服装，豪华汽车，名贵首饰，不是人们非得爱慕虚荣，也不是这些东西格外舒适，而是这些东西隐喻了背后的圈层，以及这个圈层自由意志所代表的力量。
我们将目光收回，然后朝反方向看去，人类由各种器官组成，而各种器官又是由细胞组织形成。那么这些器官和细胞组织是否具有自由意志呢？答案是肯定的。每一个细胞都具有自由意志，只是相对于它们的联合体——人来说，这一份自由意志显得太过微弱，为了人体的整体健康，它们将自己限制为特定的功能，并随时准备做出牺牲。
如果我们见识到屠宰场的场景，熟悉饲养业，也许会对生物这个巨大的自由意志理解更深刻。很多物种，鱼类、鸡、鸭乃至哺乳类的猪牛羊，人类饲养他们，然后肉、蛋和毛皮得以产出，于是作为生物的最高成就——人类，便生活得更为舒适。随着人类力量的增强，这种批量化显得越加有效或者说无情，这些物种就像一个个零件，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完全在某个封闭的金属空间。一个常见的例子是牛奶业，奶牛们以工业级的精确度反复「被怀孕」。一个极端的例子是活熊取胆汁，强大如熊，也成了某个零件。
这无关道德。就像人不会对他身体的任何细胞讲道德一样，整个生物系统会对它的某个物种讲道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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