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遇到绝美景致,我真的只会在心里感慨着在口里惊叹着“啊!好美呀!”“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或诸如此类的,就如同一个哑人急于把心事说出来时却只能“啊啊啊”的乱叫乱比划。(原谅我作此比喻时可能有一点儿冒犯!)我其实也常常有诉诸笔端的欲望,每次出游回来想要提笔细细描摩,但是能想到的又只会是那些被别人用到俗滥的词藻,不如不写。倘或恰巧有了与古诗句相契合的情意,必是十分欢欣的,可转念又会生出“恨不踊身千载上,趁古人未说吾先说”的遗憾。
怪只怪自己脑笨语拙啊!
于是,就很憋很尴尬啊!我就只好发发照片以证明自己到此一游过。美不美的,看图说话吧。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别人也一样会有吗?
以前在动员学生多读书勤积累时总会给他们讲述一个笑话:登临长城的游客太多太多,文人墨客会吟诵“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歌唱家会唱出“你知道长城有多长 ?它一头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 ,它一头连着华夏儿女的心房……”,而一个没有喝过多少墨水的小伙子登上长城后,也被长城的雄姿惊到了,可是情深词穷的他感到实在难以抒怀,于是就大喊了一声:“长城啊!真他妈的长啊!”学生自然是哄笑成一片。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同那小伙儿一样的粗鄙?
可是呢,有时我又会找出借口为自己开脱的:古今大文豪不是也一样有语迟笔钝的感觉吗?况我本是一介俗人乎!
范仲淹写《岳阳楼记》,以一句“前人之述备矣”巧妙地绕开了“岳阳楼之大观”,转而引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的千古高论。
李白登上黄鹤楼,极目楚天,诗兴大发,正要提笔时,却见到崔颢的诗,顿时自愧不如,只好说:“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崔颢题诗,李白搁笔。此一叹,既成就了崔颢为天下人知,也让黄鹤楼名扬四海,还留下一处古迹,名曰“搁笔亭”。
冰心也曾有言:“我深确的信不论是人情,是物景,到了‘尽头’处是万万说不出来,写不出来的。纵然几番提笔,几番欲说,语言文字之间只是搜寻不出配得上形容这些情绪景物的字眼,结果只是搁笔,只是无言,十分不甘泯没了这些情景,只能随意描摹几个字,稍留些印象。甚至于不妨如古人之结绳记事一般,胡乱画几条墨线在纸上。只要他日再看到这些墨迹时,能在模糊缥缈的意境之中,重现一番往事,已经是满足有余的了。”
冰心的话真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所以,我每逢看到绝美景致,万不敢赘言描摩,往往就直接上图了,聊做个记录罢了。
瞧我这借口找得,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