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有趣-人物:
Elizabeth M
Elizabeth,是一个美人儿,巴掌大的小尖脸儿上五官精致小巧,穿衣显瘦,脱衣有料。她身上的一切,不是一眼惊艳,也不平淡无味,长得都恰到好处,非常难得的长相。微翘的鼻子、微翘的嘴角,显得娇小玲珑的她略显倔强。这恰恰中和了她过于小巧的身姿,不致于太泯然于人海。
有的人呢,扔进人潮里,或许没什么存在感,因为她实在太小只了。但是,当她独个儿站在你面前,尤其是脱掉宽大的外衣后,你会被眼前所见震撼。原来逆天的发育,是存在的,不要跟我说什么不符合人类身体生长常理,那是你没见过。
若非如此,也许,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不会对她这么死缠烂打多年。
Elizabeth 与我相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以上关于她美貌勾人的文字,正确而言,描述的是五年前的她,五年后的如今,儿子五岁、女儿一岁,他们的母亲,却已在花样年华里面目全非。
都说人生悲剧有两大,英雄衰老、美人迟暮。
可你知道吗?岁月催人老的是人世常态,顶多一声叹息,没什么可悲的,真正可叹又可悲的是正当大好年华却已提前褪色,就像青年闺土。
E比我小好几岁,她生下儿子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别恋,至于移不移情的就不说了,先得有情才有得移呀。她爱他爱得死心踏地,要死要活,自己一双手打三份工,也要养着围GUCCI腰带、LV球鞋、VERSACE大头金色t恤的他。
儿子出生前,她卖掉了半新不旧的车子,因为坏了,没钱修,索性卖掉,抓点钱去养儿子(儿子他爸)。她生下儿子的第一个周末就打电话给老板要回来上班,因为手头紧。
以她的条件,政府大把的福利帮补,然而她依然过得如此的艰难,可想而知,那个男人如何对待她。对了,她男人是一个无业游民,穿名牌的无业游民!
在儿子出生的那一周,她一个朋友的医生叔叔,给她送了一辆全新的本田轿车。对,这类人这类事,在洋人当中不少见,他只是可怜她过得艰辛。照我说,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才能过得好,否则送她十辆车也于事无补。
是我阴暗了吗?俗语云:宁教人打子,莫教人分妻呢!我这是怎么了?
她儿子出生后的一个月,我才见到了她。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内心奔腾的草泥马,一朵娇艳的花儿,怎么生育一轮就变成茶包里的干花了呢?这身子是有多亏呀!
头发枯黄、干瘦成腊肉条,两只国宝眼嵌在骨头突出的小脸儿上,两条法令纹从鼻侧刻到嘴角,颈间筋络分明,横纹切切。
这是双十年华的人儿?
她笑着感叹,原来新生儿是这么的扰人的。
扰人的又岂仅是新生儿。
她的父母早逝,余下一对年幼的女儿,E是姐姐,只比妹妹长一岁,得担负起照顾的责任。她的祖母,我见过两次。她坐在驾驶座上,你从车前几乎完全看不到里面的人。她身子佝偻得快要与双腿对折,走路颤颤巍巍的,需得努力地抬起头来才看到面前的人,但老人家十分和善,总是笑微微地与你打招呼。
唉!可怜的老人家呢!
这样的身子,还得亲自开车去采购日用品,置理自己的生活。这不是“危险分子”吗?开着车跑在大路上,一个不小心,害己还累人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家庭凋零成这样,
E计划打第三份工的时候,我委婉地劝她,疼着自己一点,别太累了,你的儿子还小。
我潜台词是:那个有气有力的大男人为嘛不干活?
她大喇喇地说,儿子送给别人照顾,每小时$25 。那人很好,会照顾得十分恰当。
我抚着额头,有点晕。但也不好说太多。
不久,听说她与男人分手了。
我不禁狠狠地鼓掌。所有她的朋友都鼓掌。
男人走了,她不用租大房子了,也不必为他买单了,她自己打着工,得着政府的补助,日子不会过得太难。
她渐渐地又美起来了,脸颊丰润了一点,气色红润了一点,嘴唇泽润了一点,终于又回复了一丢丢当初的风采。
然而好景不长。
那个阴魂不散的臭男人又回来了。
她心又软了,两人又在一起了。
大概他是注定来吃她的,除了用嘴吃,也用他天赋异禀的身体来吃她。
白骨精男版。我心下说。
这不,复合一周,她立即脸黄肌瘦,眼下青黑,双唇发白,那好不容易长回来的一点润色肉眼可见地逝去。怪不得她一个好友恨铁不成钢地直骂她是舍不得那只never stop的热狗。
粗俗是粗俗了,但也道出一部分真相吧。
情、欲,向来密不可分。无情的欲,与动物无异;有情的欲,欲罢不能。
既欲罢不能,那么,她继续打三份工,那条大号热狗依然穿着新款名牌,开着她的新车招摇过市。最过份的一次是,恰巧被我遇见:她下班后,可怜巴巴地坐在街边长椅上候着自己的新车来接,从傍晚等到夜黑如漆,风凉水冷的天气,她缩在一件旧旧的大摇粒绒外套里,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她甚至手机电池都耗尽了,那个男人还没来。
如此数年,他们分分合合地纠缠不休。
她也许知道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朋友群中不受欢迎,所以也鲜少提及。
她又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她的儿子像父亲多一些,黑白混血中偏黑一些;女儿像妈妈多一些,黑白混血中偏白一些。都长得十分可爱,大眼大鼻厚嘴唇,卷翘而蓬松的头发像洋娃娃,只是继承不了母系这边的精巧,反而像极了父系那边的粗犷。
生了女儿后,E就像一支被榨干了汁的甘庶。
大抵是身心疲惫不堪至极,她常常略显神经质地双手箍着脑袋,强撑着快要粘合起来的眼皮、咬着下嘴唇做出一个拼命思索的表情,片刻后方喃喃地道:“嗯,我终于想起来接着要做什么了。”
有时在说出这一句后,会马上动手,有时却立在当场不动,继续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个……”继而嗷呜一声,箍头的双手转而揉脸,“啊!我都不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了!”
我忧心忡忡,委婉提醒她:你是一个好母亲,你将你的孩子们照顾得很好,他们都非常可爱呢!但是,前提是,你必须将自己照顾好,你才有能力保护他们,他们都小,最需要的是你。
她抱着我的肩说爱我,谢谢我对她帮助良多,说她的生命中总是不断地遇到好人……
我心里说,你遇到再多的好人,似乎也抵消不了遇上一个“非良人”带来的负面作用。
这个人,这些不成故事的事,这篇不成文的文,
有点沉重吧?
太阳底下无鲜事,人人都在走着自己的路,路是自己选的,与人无尤,哭着也要走完。
然而,及时止损,不失为人生大智慧,可是,迷着心志的局中者,能看清么?能抽身么?
亦或是,当真有天注定这一回事,有的债,注定要还,有的人注定来吃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