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在冬天午后的阳光里,总是容易犯困。会是谁呢?移动着轮椅,我有些不安。
一年前的事故使我行动不便。起初,也有不少前来探访的朋友,但因我愈发古怪的脾气,敲门声渐渐少了,终于只剩些书本,和偶尔路过庭院的野猫。
“谁呀!”我喊道。
“咚咚咚!”敲击的声音加重了,来者却不说话。
我有些不悦。难道那些捣乱的小鬼又来了?这次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这样想着,我打开了门。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站在门口。
此地严寒,他却只穿一件短袖,脚陷在屋前的积雪里。像被什么护佑着一般,皮肤闪耀着少年人健康的光泽。最奇怪的是,他的脖子上有着厚厚的一层冰,如同某种项圈。
我诧异地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也注视着我。
“你有什么事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指了指脖子,又指了指屋内。奇怪的孩子,我心想,皱着眉头说:“这里什么也没有,你回去吧。”他却摇摇头,雪落在双肩,很快便化去。身后和脚下是一片茫茫的白色,他一动不动。
一段时间的僵持后,我选择了妥协。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将少年带向暖和的地方。看他行动敏捷,一脸好奇的模样,我突然自怨自哀起来。“真麻烦!”忍不住咒骂出声,却不知是在说谁。
房间里的炉火始终烧得很旺,但我过去并不那么怕冷。冒一场大雪入山探险是每年的仪式,山脊狭窄,侧坡落满莹白,无边的寂静中黄昏之色渐渐升起。还要小心那伪装的灌木……
回忆突然被打断。少年颈部的冰霜不知什么时候融化了,他咳嗽了几声,又“啊—啊—”地变换了几种音调,仿佛一个久未说话的人重新找回了声音。
我以为他终于要说点什么了,谁想他竟深吸一口气,用清亮的嗓音唱起了一首古怪的歌。
夏天,夏天,
去看筑马山骤逝的绿。
谁走过秘密的林道,
对我们低语?
谁的影子在跑,
前所未有的欢欣?
河床弯曲,漫漫长长,
水波变亮又灭去。
请不要流泪呀,
为好时节的临终。
我从夏天走来,
为报一个口信。
少年终于唱完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重负。“我的任务完成了,再见!”他竟打算转身就走。
我急忙拉住他,心里越发困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