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去的过去

我是南沙。不漂亮,不习惯微笑,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怎样在别人面前介绍自己。

  乔是在一个雨后的下午认识的。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林荫道旁我快步的走,边走边看着刚刚长出的法国梧桐叶,苍绿的叶子,斑驳的将要复苏的树干,还有黑色的栅栏,这种格调的搭配显得忧郁但不失喷薄的野性,同时这种浓郁让我想起朝颜,他是我曾经的男朋友,每次我想起他的时候就像一阵风,突如其来,带给我斑驳感受的同时还有些许不知所措。

你就是南沙吧,我喜欢你的文字。

我转过头,我们注定相识。透过迷乱的风,我开始打量这个比我整整高出一头的男子。褐色的太阳帽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清瘦,皮肤幽暗,七分成熟三分讪笑,我低下头,无语。乔一出现就是带着一股纠缠不清的力量,我无法抗拒。

爱情就像食物。我不喜欢含蓄的隐藏什么。乔说,作我的女孩好吗,我说恩。三天的时间,我不再是单身。仅仅三天,也许我的生命注定与三纠缠不清,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天。我们出去散步,昏暗的路灯下,夜风很大,乔没有给我穿他的外套,我抱着双肩,乔,坐下吧。路灯的台阶上,我说,乔,我和朝颜三年。乔无语。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他,或许当时是无意识中想让他更多的了解自己吧,每个女孩都在爱情面前带有一份愚蠢的愿望,我当然不例外。南沙。乔终于说话。从现在开始我是保护你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幼稚,感觉就像电影里的台词,也许因为我是泥土里长大的女孩还不习惯这样华丽的表达,我很勉强的笑了。但我喜欢他沉默的气质,就如我长期以来潜伏着暗涌的沉静生活。有时迷恋上一种东西,我会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它的同类,就像读罢鲁迅、安妮宝贝的文字,我会再读余华、杜拉斯而不会选择冰心和三毛。安静的人能给我安全感,让我喜欢跟他们谈一些简明扼要的内容。

虽然同在一所学校,我和乔却不怎么经常在一起,这个事实似乎跟我们是男女朋友有点出入,但事实却是这样的。乔喜欢在夜晚时约我在校园里散步,我们的学校虽然不够精致但是环境很幽雅,没有种太多花草的小型公园和人工湖也许因为缺乏诗意和浪漫还没有被情侣们霸占——目前是学习的良好场所,但是校园里宽广的道路很受情侣们青睐,路两旁是两排生长的茂盛的垂柳,夜晚的时候在昏黄的路灯下飘飘依依,有些神秘的妖娆感,有时再伴上月光和凉风,会给人一种难言的温馨——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乔很少有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想我们在一起应该聊一些很酷的话题,可结果往往是我们在聊我的文字,他总是很认真的给我评论一番,哪篇文章哪个地方哪个句子怎样怎样,然后很谦虚的笑着对我说,仅个人意见,呵呵……到最后他给我说,累了,回去睡觉吧,你走这边,我走那边……我们会在双方感觉浪漫的地方开始约会,却总是以最粗糙的方式匆匆结束约会,每次说再见时我们都会苦笑,我知道自己苦笑的意义,却不能设想他如果和我有同样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但是乔给我的感觉更接近于高调相处的异性朋友。我渐渐明白他喜欢的也许不是我,是我的文字;而我呢,我不知道我喜欢他什么,他看我时脸上带着的挑衅又富有孩子气的目光?我不知道,纠缠不清。

跟他相处的日子里让我更加想念朝颜,朝颜给我的别的男子永远给不了,他吃我剩下的面条,给我系鞋带,他做到的我的母亲(如果我有一个能疼爱孩子的母亲)也永远做不到。18岁的夏季,过马路,朝颜紧紧拉着我的手,在呼啸的汽车群里我感到生命在他的影子里无比安宁。

四年前的一个下午,我卷缩在教室的一个角落打开了一张印有蓝色小碎花的信纸。有人愿意给我做朋友,理由是我主动倒掉了教室后边的一箱垃圾,他认为我很善良。我酸酸的笑,做这种事情仅仅是出于惯性,就像顺手帮我奶奶倒掉一袋草药。由于不善于说话,有很少的朋友,对于这样一份男生“寄”来的信,隐约地心中有一份忐忑,但是出于礼貌,我给他回了信,做朋友当然可以,有什么困难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愿意帮助你。我用的是笔记本上随便撕下的一条纸片。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我们以借书的方式传递信息,他递给我印有蓝色小碎花的信纸,我给他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朝颜,我喜欢他的名字,却讨厌他写的字,他的字没有棱角,带着一份女子的柔弱。后来我才明白也许正是这份柔弱他才能给我更多别的男子永远不能企及的东西,这种爱缺乏男人的那份粗犷却让人回味。           

我们第一次出去,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去了一个地方,树林深处,江水,岩石,黄昏的风,我们坐在被风吹得干净的岩石上,他开始和江水一样滔滔不绝,我只是把目光移向了离脚边几米远的一簇长草上,那是细细,细长的叶子,灰绿色的茎杆,它永远长在掺有石头的土壤里,我一眼就认得出来。在江边的岩石上它可以享受温润的气氛,它活得似乎无忧无虑,那一刻我想起了奶奶,我的奶奶就是由于挖这种草药劳累而死的。他说的话随着滔滔的江水流走了,我一点都没有听进去,那时心中只有两个字,背叛,它在背叛着我,背叛着所有我成长的痛苦。我猛地起身,走向那簇草,用力拔,拼命拔……

南沙,拔它干什么,长在那里多好……

它长在这里一无用处。

朝颜看着我,我在他心目中一定是个愤怒的女子,想到这里我突然讨厌极了这个男子,跳下岩石,把细细放在被夕阳染红的江水里,然后往回走。我快步地穿梭在长满长草的树林里。追上我对这个高大的男子来说毫不费力,我只能选择目中无人。

南沙。你别这样。你总是有话不想给我说。我苦笑,我有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倾诉的天赋,更没有想要倾诉的愿望。

南沙。这个声音突然愚蠢笨拙到了极点,我不愿听。对于这个主动闯入我生活的男子,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后来,我喜欢一个人坐在水边看如血的夕阳,当庞大而又恢宏的阳光染红水面时,我想象自己应该禁不住热泪盈眶,然而我的眼睛再度干涩,只有心在无声的抽泣着,我只能干巴巴的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疼痛着。

最近,在进行大量的写作。不再是单身的事实好像并没有让我的生活如想象中的有许多改变,也许一颗漂泊流离的树叶终于安静栖息时似乎遗憾要比其他复杂的心情多一些,那是因为梦想跌落现实时,自己才愿意审视顽固的自己。今天下午的英文课上看了一部美国电影,一个服了大半辈子刑的老人,六十多岁时“光荣”的提前释放,在狱友们十分羡慕的眼光中走出高墙,在一星期之后却传出了他自杀的消息,自杀的原因可想而知。从来都不愿意了解自己的人有时候会很可悲。

晚上总是写到凌晨一两点,为一份青春杂志撰稿。我的书桌在寝室靠墙的角落,拉上窗帘,亮起台灯,打开一曲轻音乐就开始了我的写作,这样的时刻总让我感觉无比充实和舒适,只是在写完的时候如果自己依然由于自己所写的东西而保持浮想联翩的清醒时会有很深的孤独来袭,不喜欢那种感觉,所以总是弄到自己疲惫不堪的时候酣睡过去。也同样是写作让我产生不想说话的欲望,寝室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我的怪癖,爱屋及乌的反义,于是她们从不读我产出的文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都没有相互探究的欲望,这样的环境对于我是仁慈的。

可能因为我喜欢做梦的缘故,每次拿起笔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回忆,我的过去会以各种形式在文字里栖息,河边的长草,破旧的篮子,白发的老人,衣衫褴褛的小孩,牵手的情侣,灿烂的有些奢侈的阳光,生长在干燥泥土里的植物,……我知道写这些文字会显得我更加笨拙,因为涉及到我自己和一些不愿揭开的伤疤,但是这些在我的笔下犹如我长期以来肆意泛滥的梦境,所谓的过去已经成为一种鲜活的烙印在我现在生活中喘息不止……

奶奶穿着青灰色的大襟衣,拎着一个用荆条编制的篮子,弟弟站在他的身边,拿着一个小些的竹篮,我们的每天似乎就是一这样一种方式开始——挖细细,对于没有劳动能力的我们一家“老小”,挖细细似乎是谋生的便捷方式。十二三岁的我是比较勤快的一个女孩,除了早上无法抗拒的贪睡。我说奶奶我不想起,你们先走吧,我一会保证赶上你们,奶奶说不行,快起,沙沙,我知道你一睡没有人叫你你就不会起来,你看今天的天气多好,没有大风大雨的。我睁开朦胧的睡眼,不情愿的看了一眼站在我床边的奶奶,她满脸的皱纹似乎都结在了一起,黑白参杂的头发虽然挽好了发髻但还是有些凌乱,朦朦胧胧中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冲斥着我,但还是没有起身。南生开始摇我,南沙,快起来,懒闺女,你上学不了!快点,奶奶腰疼就起来了,……我被晃得难受终于起来了,防不胜防被奶奶粗暴地用凉水浸湿的毛巾一把略过我的脸,一阵发自内心的怨恨笼罩了我,我恨恨地拿起了篮子。弟弟看起来很高兴,但奶奶似乎还在生我的气。还是穿过村子,走过石桥,再走两里左右的路,我们常在那一片庄稼旁荒地挖细细。奶奶说那个荒坟地里没准儿有细细,弟弟胆大第一个冲了过去,奶奶告诉过,不能放弃任何一株细细,正因为它的稀少才得以如此昂贵。他在挎过一颗枣树时,我看到他的裤裆依然开着,又忘记了给南生补裤子,我的心一阵纠结,奶奶也走了过去,她慌忙着赶路时的背影摇摇晃晃的,就像吊挂着的锥子,让看着的人不小心总有被刺痛的不安全感。她瘦的厉害,衣服的轮廓仿佛全是由骨骼撑起来的,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的红色上衣,上面布满了草筋,裤子的漆盖处又黑又脏。阳光很灿烂,眼睛有点无所适从,我讨厌极了这种明亮的有些奢侈的阳光,仿佛这样的光明总是在督促人们反省幸福,而我每次只看到自己一副邋遢的样子,身上穿着的永远是奶奶改制大人们穿旧了的衣服,这样的穿着让我从来不给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耍——也似乎没有玩耍的时间,除了上课,我的时间都在挖细细,这些似乎还不是主要原因,其实即使我和他们坐在一起时,我也很难找到自己可以“插”进去的话,他们在说他们的爸爸妈妈,说外公外婆,说耳朵上新扎的耳孔和漂亮的珠子,说身上的衣服,说放学后的安排……我说什么呢? 奶奶说爸爸去了遥远地方从没有回来过,妈妈在我记忆中没有存在过,应该是改嫁跟了别的男人,奶奶拒绝提起“那个##的女人”,我总想自己算不算是孤儿……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哭了起来,在这个年龄还没有学会怎样在想流泪时静静地隐忍下去,这样的阳光总会让我酸酸地流泪,奶奶回过头来以为我又见到了蛇,“南生!”奶奶喊着,弟弟胆子很大,可以抓着蛇尾活活摔死它。南生没有回头,我透过泪水和蒸腾的空气看到他蹲在一个坟头上在挖细细,我止住泪水给奶奶说,奶奶我没有事,没见蛇,“没有蛇那你哭什么!死丫头,坟前哭什么,把你奶奶哭死不成!”我看到她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极其黯淡,满脸的皱纹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她还在不停地唠叨,我低着头走到南生跟前说,奶,你看南生挖到细细了。奶奶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地朝坟前走去,走着走着她突然放慢脚步对我说,沙沙,你要勤快些,你现在没有争气的爸妈供你上学,要多挖些细细才能买了赚钱,知道不?我嗯了声,声音低的自己几乎都听不到。阳光很放肆的打在脸上,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大片大片轻盈的白云缀在浅蓝色的天空中,只是我依然没有从睡觉带来的疲惫中解脱出来,一阵虚空的饥饿感让我有点眩晕,想到去坟地里或许可以摘到小枣绿葱之类的,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朝弟弟和奶奶跑去,走近时我看到弟弟在的坟头长着一大簇很长很高的细细,我高兴的说,奶奶我来了!弟弟却突然惊叫了一声,一阵黄土飘起,顿时我不见了奶奶和南生,坟头上出现个大洞,我突然意识到他们一定是掉下去了,错乱中我开始大喊……

南沙,你怎么了。早晨五点多的时候我被室友唤醒,满脸的羞愧。

……

这些文字是我在睡觉前的夜晚写下来的,安静的夜晚总能让我沉静,虽然夜里的安静总是会给我浓郁的疼痛感,这种纯粹的、清晰的疼痛往往让我不知所措,有时甚至泪流满面,因为这些文字里的故事是真实的,除了乔。乔其实是不存在的,我在写完那段文字的时候就感叹很庆幸自己身边没有那样一个人。所有看到我文字的人,如果有人会再看到我之前所写的文字而又有所感触的话,或许你们应该懂得我为何要让乔站立在我的文字中,只可惜我是笨拙的导演没有让自己如愿一场。他的穿着是哈韩式的,他的样子是阳光可爱的,他的思想是深沉而忧伤的,像所有80后的孩子们,像站立在太阳下的一颗树,白天的时候他展示着自己蓬勃的绿,夜晚它会在幽暗中喷发各种不为人知的忧伤。我不是寂寞无趣的女子,泥土里长大,惧怕阳光的童年让我的生命也许因为太缺乏阳光而变得坚硬冷漠,幸运的是我坚强的生命让我和普普通通的孩子们都站在同一高度,和他们一起上大学,坐在一起上课,还有各种各样我们都可以参加的活动,只是偶尔会寂寞,会想起跟我一起捡过矿泉水瓶子的男友。我只是假想如果让自己和正常的孩子们一样谈一次恋爱,却发现我在这样一个即使是文字里的男孩面前也会这样笨拙,我想让他喜欢我的文字,能够在寂寞的时候坐在我的身边,即使没有太多的话语,也能够在我哭泣的时候给我一个拥抱。……我的身边其实有这样一些朋友,会很认真地读我的文字,会给我静静的陪伴,会给我温暖的拥抱,他(她)们都很可爱,只是我有些贪婪地希望所有这些都能让一个人给我。但是,当我真正把他创造出来的时候,我想给他有一段像大多数80后的孩子们那样一段酷酷的爱恋时,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在写他的时候我很苦恼,乔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我不知道怎样去写跟他在一起相处的种种细节,我不知道他会给我这样的女子一份怎样的爱恋,就像我大多时候无处安放的寂寞。有人提议我让他出车祸死掉吧,我笑了,当然不能,无辜的人在我文字里是不会被不负责任的被抹掉的。所以我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向读者坦白,虽然我可能因此会成为世界上最愚蠢的作者,但是我愿意,也已经这样做了。

我不是没有朋友的人,只是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习惯一个人安静的独处,大多时候习惯一个人去做琐碎的事情,吃饭、自习、购物。下雨的黄昏或是有风的下午,或图书馆里一些落寞魅力的艺术都是能使我欢愉的。我们上课的课堂,最后一排坐的总是我,通常是200人的教室我们专业26个人,同学们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星星点点的缀在深蓝色的椅子里,我就像是是他们的一个不和谐的句号。因为惧怕那种夹杂在嘈杂的人群中无所适从的感觉。

我的梦境就像细细长而粗的根一样顽固,总是纠缠在那些苦难的岁月。我还年轻,太年轻,二十二岁的青葱般的年龄却过早的被刻骨铭心的梦境苍老掉了,然而这些只是一些隐蔽的迹象,我和其他80后的孩子们一起走在灿烂的的阳光里,坐在大学的百人课堂里,也许我

依然看上去如此鲜活,如此平凡。

生活很忙碌,匆匆穿梭在时间的缝隙里有时会忘记自己真实的使命。上课是我生活的主干,我不喜欢逃课,虽然表情冷漠但我懂得珍惜这样的生活,从奶奶到弟弟到我,我愿意相信我是在继续生活的接力。在一个雨后的黄昏奶奶丢下了我和弟弟也去了遥远的地方,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也许离去对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只是我不明白她在离去的时刻为何泪流满面。弟弟从此自愿辍学打工赚钱供我读书。弟弟最初辍学时只有十二岁,由于年龄太小,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姑姑的岳父开了一家汽修店,弟弟在那里当学徒。下课之余我和弟弟一起捡瓶子。朝阳有时会跟我一起捡。我记得他第一次把从路边柳树下捡到的一个矿泉水瓶放在我手中的黑色塑料袋时的情景,他用左手捋了捋头发,然后很害羞的说,我也帮你捡吧。我只是冷冷地看他了一眼没有说话朝路中央走去。那里有一个橙汁瓶,路上的车很多,瓶子被车轮压下就有崩破的可能,我疾步向前匆匆地穿梭在过往的车辆间,终于到了路中央我弯下腰捡瓶子时被朝阳一把拉开,随即一辆蓝色的大卡车呼啸而过,瓶子成了碎片贴在了路上,

你为了一只瓶子命都不要了?!他很愤怒的训斥我,我在虚惊中

流下了泪水,后来糊里糊涂地我没有拒绝他牵着我的手过马路。

现在我不用睡眼惺忪的提着篮子挖细细了,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捡马路中央的饮料瓶子了,在安静的夜里写下的文字和已经长得高大的弟弟已经能我物质支撑,只是写作的过程是痛苦的,我常常在不经意间揭开自己的伤疤,残忍而疼痛。

朝阳是在三年前的下午离开的,我在他坐着的车窗前给他了自己积累的四元钱和一包熊仔饼。他去西部打工了,我们的爱情那时还是一个不敢有任何企图的产物,容不得他考虑太多,也容不得我奢望更多。他对我说要我等着他,我说多久,他说三年。我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心中满是怨恨但还是点了点头。在有冷风的夜晚我还是会想念他。

又是一个这样的夜晚,冷风里弥漫着纯粹的安静,写完这些我的一只眼睛流泪了,大概是离心脏较近的那只吧。我对自己说朝阳让我等他三年。我愿三年如洪水般流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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