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松懈的防线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我就看到林正在一楼等着我，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可是这别墅和里面的一切又怎么是我有资格来评价的呢。

“嗯，很不错。”我只能这样敷衍地回答，但他却依然显得很开心。

“来，坐吧。”林正拉着我来到餐厅，为我拉开椅子，让我坐下。只见红木雕花的餐桌上摆满了菜肴，一眼就能看出是精心布置过的。

林正关了客厅的灯光，打开了餐桌上方的小灯，然后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不过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你尝尝？”

桌上摆着一碟酱爆虾、一碟烤鸡翅、一碟清水青菜、一碟鱼香肉丝、一碟酱烤牛排、一碟水果沙拉、一碗酱汤和两份海鲜炒饭，另外还有一瓶红酒躺在冰桶里。很混合的搭配方式，中西的菜式都有。但我的确是饿了，顾不上什么是什么，就先尝了酱汤。

“怎么样？”林正的眼中满是期待。

我点了点头。说真的，很好喝。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家里的饭菜了，暖暖的汤激活了五脏六腑，几乎要让我感动。

林正很满意地笑了，然后开启了红酒。两个剔透的高脚杯中注入了鲜红的液体。

“干杯，祝我生日快乐。”林正微笑着递来酒杯。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有些意外。

“怎么，我没有跟你说过吗？那现在你知道了，该不会要拒绝寿星的敬酒吧？”

我摇摇头，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林正应该没预料到我会说这四个字，很开心地一饮而尽，然后又斟了半杯。然后他便开始不断地往我碗里夹菜，一个劲地问我味道如何、喜不喜欢吃。

可能心情好，没见他吃多少菜，却不停地倒酒。好在他只是顾着自己喝得痛快，倒也没有要求我陪他一起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顿饭虽然味道不错，但我吃得绝对不轻松。看着盘中的剩菜，我起身便要端去厨房。林正却急忙拦住我。

“放着吧，明天我叫工人来收拾。”

我却仍然固执地把餐具端去厨房，背着他淡淡的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收拾一下很方便的。”

我打开了水龙头，整个房子里只听到自来水冲洗餐具的声音。在倒掉那些剩菜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可惜，又在想他是怎么这样会做菜呢。

在我机械地清洗碗碟的时候，突然一股热气喷薄在我的脖颈，自己的腰被林正环住。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说话。我的手停了下来，任自来水哗哗哗地流着。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股热血冲上头脑，应该说些什么吧，可是说什么呢？

“那个，嗯，这里好像不常住吧，怎么会有材料做菜呢？”我尴尬地出声询问。

“昨天我让工人准备了，放在冰箱里。”林正似乎感觉到我的僵硬，有些暗笑，“你终于问我问题了。”

“嗯？我没有问过你问题吗？”我回过神拿起碗碟快速地擦洗起来。

“没有啊。你想想，你问过我叫什么了吗？问过我几岁、干什么的、有没有结婚吗？”

我的确从来没有问过关于他的事情，林正说的事实。

“那，你几岁了？”

“哈哈哈……”林正突然笑了起来，“为我庆祝生日的人居然连我几岁都不知道，你说滑不滑稽啊？”

我脸一红，手上没有停下，擦干了碗筷，绞干洗碗布。

“那个，你让一下，我要放这些盘子了。”我找了个借口挣脱林正的束缚。

林正却暴力地阻断了我的行动。他硬是将我的身子扳了过来，让我面对着他：“你可要记好了，今天是6月23号，是我30岁生日。”

他30岁了，比我整整大了八岁。

“记住了吗？”他用胁迫的眼神盯着我。

“昂。”我轻微地点了点头。

林正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我，然后牵着我的手，带我坐到了沙发上。餐桌上的那瓶红酒早就已经空了，茶几上却又打开了一瓶。

“夏菊薇，你喜欢这个屋子吗？”

“嗯。你这个问题已经问过我了。”

“哦，是吗？”林正笑笑，“那我忘记了。既然你喜欢，这里就送给你了。”

“你喝醉了。”听着他的话我心里一惊，但看他的样子却明显是喝多了。

“我没醉。这屋子不好吗？你不要？”林正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想当初我为了这套房子，呵呵，真是印象深刻。”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正想走开，却被他拉回了沙发。林正并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天花板，左手却不忘抓住我，捏得我隐隐作疼。

“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着，赚大钱，然后才好买了房子结婚生子。可是当我扎根钱堆，终于买下了这里，装修得跟宫殿似的时候，她却……我却失去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林正像是在回忆，眼眶中泛着晶莹的液体，“以前我真的以为自己能跟她一辈子，我想要给她好的生活，所以拼命赚钱。但后来我才知道钱在感情面前是那么的渺小。我永远买不回她，也买不到真感情。”

“后来我的钱越赚越多，但越来越难在乎什么人，对什么人动心。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好像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直到我遇到你，夏菊薇，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又有一个人让我感兴趣，让我会有喜怒哀乐。”林正说完望向了我。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内心慌乱得就像三万尾鱼苗在湖水中乱跳，跃起了一片波光粼离。

“你只是一时觉得好玩而已，因为我是个怪人，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我轻声地说着。

林正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痛苦。他又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杯子重重地砸在了茶几上，头却颓然低落着，埋在双臂之间。

“你喝多了，别喝了。”我想从他的手中抢过酒。

只是还没等我得逞，林正便抬起了头，狠狠地盯着我，眼中燃烧着一丝怒火：“夏菊薇，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吗？你就不能坦然接受我对你好吗？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宁愿被我包养也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夏菊薇，你还可以让我更加痛苦一点吗？”

静得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我却感到眼角的温热。

林正，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害怕，只是懦弱，只是任性。可是这些并不是你说一声喜欢我我就会放下的，我放不下。

我反复地抿着嘴唇，他直直地盯着我，眼眶中的晶莹却让我再也忍不住地流下了泪水。我不想被林正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就想拿起酒瓶和酒杯逃去厨房。

只是我忽视了林正的霸道，并不去在意酒瓶翻到的声音，他捧起了我的脸，猛地俯下身来。

只这一次。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我闭上了眼睛，任自己的身体陷入沙发中，任林正的温度覆盖上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