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岁的他,比常人高一点,整天穿着风衣,带着猎帽,到处游游荡荡,毫不掩饰对虚伪者的厌恶,坚持将自己的真实立于苍茫天地间。
它,《麦田里的守望者》;他,麦田里的守望者。
该书的主人公霍尔顿可以说是同学和老师们眼中的“坏学生”:他不求上进,五门功课只有四门及格;他抽烟酗酒,骂脏话,视学校的规章制度于无物;他乱谈恋爱,甚至召妓。这样的孩子,在生活中我们通常都避而远之。但,这些都阻止不了霍尔顿成为无数人的精神领袖。
《纽约时报》的书评写道:在美国阅读《麦田里的守望者》就像毕业要获得导师的首肯一样重要。苏童说:“塞林格是我最痴迷的作家……也许是那种青春启迪和自由舒畅的语感深深地感染了我。它直接渗入我的心灵和精神……”J·D塞林格无意迎合任何人,而那么多人无形中被他所折服。
霍尔顿劣迹斑斑,他对学校里的一切都感到厌烦,尤其是那些“假模假式的家伙”。他曾经就读于胡敦中学和爱尔敦.希尔斯中学,直至他目前的潘西中学。尤其在爱尔敦·希尔斯中学,他竟是自动退学,究其原因是他受不了周围的伪君子,校长更是伪君子中的翘楚,到了星期天有学生家长开汽车来时,他便“跑来跑去跟他们每个人握手”;至于对待那些看起来衣着寒酸的家长则皮笑肉不笑。三所中学的校长和学生都差不多是一幅幅虚伪的面孔,这也是为什么他怎样也融不进这几所学校的原因:他摒弃一切形式的同流合污。他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所有的谎言都对他进行不间断的围困。
被潘西中学开除后,霍尔顿在纽约街头游荡了三天。在这三天之内,酒店、夜总会和街头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形形色色的人闯入他的眼前。他的外表行为跟他内在心灵是不对称的:他看上去颇为放荡不羁,所作所为皆有点惊世骇俗的意味,但他本性善良,心中始终留着一片关于信念的土地。正是因为对当时美国社会中的各种虚伪失望透顶,他试图离家出走,却无法完全脱离这个社会。
霍尔顿是个矛盾体,他看清了成人世界中的假惺惺,为了避免自己也成为这样子千篇一律的成年人,他甚至想过用自己赚的钱在远离城市的地方盖一个小木屋,在里面度尽余生,“不再和任何人进行该死的愚蠢交谈”。成人的大多数交谈,是戴着面具进行的,根本无法看清对方。衡量彼此的也只是地位、金钱等世俗的东西。因此霍尔顿痛不欲生,他既无法阻止自己成为那样的成年人,又无法从伪君子包围的世界中逃脱。悲剧性由此而生。
这本书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起伏,它记载的只是一个16岁少年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主人公的心理刻画细腻如丝,读完之后一个活生生的霍尔顿似乎就在眼前,垂着眼睛冷漠地看着所有。语言也不像郭四娘那种“明媚的忧伤”,没有过多华丽的词藻去修饰,朴实无华的语言风格恰好符合了青少年的心声,并与霍尔顿追求纯真的心极为相称。有时,华丽的语言只是装饰文章的一种形式,简简单单才真正发出最深处的声音。
老子说,我们应当“复归于婴儿”状态。霍尔顿是塞林格将他的信念移植于其中的一个人物形象,以虚我书写本我心志。塞林格成名之后隐居在乡下,过着近乎中国古代隐士般的生活。外面的人们想拜访他,得事先递送信件,陌生人被他拒之门外是常事。他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不接受媒体采访,即使出现在附近小镇上,也几乎不与人说话。这样的生活,是在践行他的理念,也是在保持自己童稚般通透的心灵。
虽然很多人批判说这样是消极避世的做法,但或许对于这个传奇作家来说,这是安放他自己在这个世间位置的最佳方式。
他的小妹妹菲比和已逝的弟弟艾里是霍尔顿最爱的人,他们的天真以及纯洁愈发加深了他对那些假模假式之人的痛恨。他对菲比说过这样的话:“那些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个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责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儿。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悬崖上是孩子们的纯真,而悬崖下则是使孩子变得虚伪和世故的深渊。为了使孩子们继续保持无邪之心,他不在乎把那些小孩子一个个抓紧,使他们免于坠入深不见底的世故与虚诈中。灯红酒绿、坐拥美女的生活无法吸引他,正如“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谁也别想撼动他始终如一的坚持。纵然,这个坚持在大多数人看来是那么的愚蠢,那么的微不足道。
麦田里的守望者——塞林格在过了60年的隐居生活后,于2010年1月27日长辞人世。相信在天上一定有很多孩子在一片麦田里欢快得跳着,玩着,而他微笑且满足地站在旁边,或许也会参与其中,但没有那个他需要时刻防备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