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葵潭,在这里断断续续生活了二十年。小学四年级开始,大多时候我不在葵潭。五年级时,忍受不了外地的生活,又回到葵潭生活了三年。我想我这一生不会再有这样的三年。
葵潭镇区很小,周边的村我几乎不去玩耍。不是中心小镇,所以没有太多潮汕的特色,许多美食的味道也早流失了。
我出生在一个老镇区,如果把我童年的四肢拉开,拉得再长也拉不出这个镇区。那个时候,镇上有许多年轻人,我一出门就能见到两大帮年轻人在打架,经常能听说打死了人。但并没有,经常闹出人命是不可能的事。但镇上总是不太平,我的童年也像镇一样,不太平。
我没有做尽所有坏事,但也不像一个好孩子。不,应该说,我长得像一个好孩子。
我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的家,父亲是个憨厚善良的商人,母亲是个只管菜米油盐的家庭主妇。所以我生得一副老实善良的面孔。但我的内心并不全如此,小时候爱欺负人,占有欲望极强。
在幼儿园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妹妹同我一起去上幼儿园。我自己到了幼儿园时常把一个漂亮小女孩的弟弟欺负哭。
离家不远处有一座山,山下是个小丛林。我和玩伴们想占为己有,常常去那玩,留下我们的标记。我们用一条长长的废弃的橡皮绳挂在树枝上当做秋千,把买来的零食放在石桌上(或许是块大石头,我记不清了。)我们用酒坛子泡制“毒药”,去河边抓的鱼,小店的辣条,田地捡的拖鞋,花花草草等等,全都泡一起。泡了一些日子,打开的时候险些把我们自己熏死。
后来来了几个比我们大点的人,把我们赶走。虽然我爱欺负人,占有欲极强,但我认得他们,知底的我干不过他们,忍气吞声地溜走了。
山的附近还有一座废弃的小房子。小房子十分老旧,有地下通道,还有什么我记得不清了,大概是被扫荡空了。我们玩了一天,离开的时候从二楼跳下去,躺在枯死的稻草上。似乎只去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们大街小巷的跑,玩弹珠,蜘蛛炮,赌钱等等。没钱的时候跑回家偷偷地拿了几块钱。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钱是个好东西,能收买一些无耻的人。以前我容易跟别人闹矛盾,和一些同学的关系不好。我从家里偷了钱,就要比那些没有零花钱的同学有钱得多。他们得知我有钱,我欺骗他们我是谁谁的孙子(镇上有个富佬和我同姓,)他们高兴得对我弯下腰,森哥森爷的叫,像我乞讨一份宵夜。有一次我和同学闹了矛盾,他们俩得知我有五块钱后,不计前嫌的来找我玩耍。
我们喜欢聚在一起看鬼片,那时候信鬼,喜欢从比我们大的人口中听那些所谓真实的诡异事件,然后在半夜吓得不敢起床上厕所,常常要憋到天亮。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十分的留意身后是否有人叫我的名字,他们说不能回头,一回头便会灭了三把火中的一把。三把灭完阳气亦尽。
再稍微大点时,应该是过去了一年半载,我就不喜欢和他们玩了,有了新的玩伴。小时候的那些玩伴,能令我牵挂至今,甚至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人,只有一人,也就是我后来的玩伴,唯一的玩伴。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们还不是同校,他爸和我爸是生意伙伴,至于我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想不起来了。认识他后,我天天往他家去,我们离得不远,两三分钟的路程。去到他家,我们做了什么,全忘光了。只知道他的成绩非常好,比我懂事许多,我能从他那知道一些我不懂的事情。
我们关系将要如漆似胶的时候,也快要开学了,我们的学校隔得有点远。他跟他妈妈讲,他想要转校,和我同校。终于,我们不必因为开学而减少了在一起的时间,不仅同校,还同班,似乎也是同桌。在一次回家路上,他的拖鞋坏掉了,我脱下一只给他穿,就这样,我们俩各自光着一只脚回到家中。
那个时候,我不懂珍视这份感情,没有一丝犹豫转了校,到外地去上学。这之后,我们还见过一次面,再后来,他成了我牵挂的人。那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变化了许多,高出我一个头,更加成熟,嗓音比起我的幼稚多了一份磁性。我们再见面的聊天,生疏了更多,顽强地化解尴尬。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我们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我们不是没有了联系的渠道,他爸爸每个春节都会来我家拜年,但是很奇怪,似乎我们都知道已经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我也不会向他爸爸打听他的情况,他爸爸提起的时候,我哦的一声便完结了。
我出生在葵潭,17这一年变化了许多,街道更亮了,马路有了红绿灯,街道上有更多的店铺。但是,我没有以前那么喜欢这里了。过去的一切换了新样,我没有顺从,选择了追忆。前天和朋友聊起葵潭的时候,他说:“以前我们骑着自行车,觉得葵潭真大。”
我们长大了,世界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