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迎新班六月作业。
太阳火辣辣的,河床上的空气都在晃动。
我和阿霞猫着腰,噘着嘴,蹲在鹅卵石上,眼睛盯着挖出来的小浅池,一动不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我们的脸上,乱糟糟的,痒痒的。
我的脚丫子浸在冰凉清澈的溪水里,脚后跟有点痒。眼珠一转,我发现了一只小虾米,挥舞着它的小钳子,正在进攻我那只入侵它领地的“万恶”的脚,如此勇敢,毫无惧色,勇气可嘉。
我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汗珠,屁股撅得更高了,双手轻轻入水,然后慢慢靠近,再迅速一捧。连虾带沙被我带出水面。
“抓到了,还挺大!”我兴奋地叫着,沥了水,轻轻握拳,洗去泥沙。展开手掌一看,手心的那只虾就蹦了出来,掉在了滚烫的鹅卵石上。再蹦了两下,它由青色变成了橘红,彻底不动弹了。
“它熟啦!”我朝阿霞喊。
阿霞光着脚朝我跑过来,她的湿脚印一串串印在鹅卵石上,又逐渐消失。
“我也抓到一只。”她提着虾米的胡须,笑起来露出缺了的门牙洞。
我们找了块平一点的大石头,用湿湿的手往石头上抹一抹,试图让石头干净一点。石头上现出水痕,随即消失。
小虾米被放在了石头上,用手指头按住它。只听见它发出轻轻的“呲呲”声,只数了三下,就熟透了。
我们用这个方法,烤了几只小虾吃,香喷喷的,带着一点溪水的腥味。
小螃蟹也是有的,不过这温度还不能把螃蟹烤熟。我们都是翻石头发现了小螃蟹时,先掰了钳子和腿,扔进嘴里,“嘎吱嘎吱”一顿嚼。
螃蟹的味道带点咸,即便是生的也很好吃。然后把螃蟹翻过来,先揭掉螃蟹的腹部,再从腹部与背部那个连接缺口掰掉螃蟹壳。再去掉里面黄色的东西,从中间折断,就能吃了。
我不喜欢吃生螃蟹肉,所以肉都是给阿霞吃的。我喜欢翻开螃蟹的壳,看它里面的那个坐着的法海。
“看,这就是法海。”我指着壳里面那个人形印记对阿霞说。
“是法海和白娘子斗法,没斗赢,躲起来了呢。螃蟹壳很硬,藏在海底白娘子就发现不了他了。”
我对阿霞说,她听得黑眼睛滴溜溜地转。
我表哥抓螃蟹特别在行,我也跟着他去过。他提着小桶在前面走,翻溪边的石头,一翻一个准。我也学着他翻,可我很少能翻到。
他逮螃蟹也很厉害,先用手按住螃蟹,一只手抓住螃蟹的钳子,另一只手再快速放开螃蟹的同时,提住螃蟹的另一只钳子,就提起来了。
螃蟹被扔进桶里,“咚咚哒哒”举着钳子到处跑,看起来凶悍极了。
洗螃蟹的时候,我很想去摸摸它们,可我总是被螃蟹夹到。那痛感,就像有人揪住了我后脑勺的头发。
我只能不甘心地把手放进水里,静静忍耐一会儿。等到它松开了钳子,我才赶紧把手拿出来。
大多时候都不会流血,只是一个被钳子夹得变了形的印子,要过几分钟才消失。
不过,螃蟹们一般神气不了多久,等到了日落时分,饭菜香就从妈妈的厨房飘了出来。
椒盐河蟹能让我吃完了舔手指头,完全忘记了还有被钳子夹过这回事。
除了在河里找东西吃,我们特别喜欢去的,还有农田里灌溉引水用的沟渠。那沟渠里全是青青的水草,里面很多小鱼小虾小贝壳。
每间每户基本都有绞网。小小的,不大,刚刚好沟渠的宽度那么大,绿色的网兜子,用弯曲的竹片做成网口子,像个大嘴巴。
把绞网立放在沟渠里,然后从上游一路用脚在左右两边的水草里搅动,水越浑浊越兴奋。
等到了绞网处,弯腰拿住网口子,往脚边一提,就能发现网子里很多的小鱼小虾在蹦着跳着。
那时候,小伙伴的脸上就笑开了花哦。
这样重复几次,晚上就可以加餐了。
油爆小鱼虾,放蒜叶和青椒炒,那叫一个香!
沟渠里有时候能找到一种虫子,我至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形状有点像蛐蛐,嘴巴前面有个罩子,只要一按它的背,前面那个罩子就会伸出去,变成一个小碗。
孩子们看见它的罩子这么好玩,一伸一收的,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讨饭佬”。
开始我总是逮不到讨饭佬,有一次,在水井边的沟渠里,终于被我逮到了一只,玩了一下午。
农田里,池塘边,还有一样东西让我无法忘怀。
那些在水边,粘在石头上的,背着房子的小田螺,小铁螺,我太喜欢了。圆一点的,皮薄一些,个大,是田螺。屁股长一点的,皮厚,个小的,是铁螺。
两个都捡了用桶装着,生两天水,吐了沙,再用刷子不厌其烦地一个个刷干净。拿一块剁猪草的垫板,用大菜刀或者老虎钳子一个个切了螺丝屁股,做成炒螺或者喝螺,都是叫人馋到了梦里的美味。
哦,对了,在生螺吐沙的时候也挺好玩的。螺丝们你挤我我粘你,在水桶里排一圈,伸出褐色的触角,慢慢悠悠,岁月静好。手轻轻一碰,就掉下去一只。如果全部碰一遍,就整片都滚落到桶底。再恶作剧地大力搅拌一下,所有的螺丝都紧闭“房门”。一个小时后,可以再来一次。乐此不疲。